高深:“官场哥们”

　　在机关里，以前多以“同志”相称，对领导，大不过是称呼官衔。现在变了，称呼官衔多是在大庭广众面前，私下里或 “志同道合”者聚谈、聚饮，有管上司叫“老大”的，也有的叫“老板”，或是叫“局座”、“某局”、“某处”。平级的同事大多称“哥们”，什么“大哥大”、“大姐大”、“张哥”、“李姐”等不一而足。

　　社会有句俗话：“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那时如果孤身在外，举目无亲，又没有知心朋友，有了什么困难，真是两眼一抹黑，寸步难行。所以那会儿时兴“拜把子”、“磕头弟兄”啥的。虽然他们有的是为了结成一股势力，但大多数还是为了彼此照应，不失为一种自我救助的手段。

　　不论什么社会，人总要有朋友。只要人的感情中还存在喜怒哀乐，就必然要在人际交往中寻找朋友，或被朋友寻找。弗·培根说：“当你遭受挫折而感到烦闷抑郁的时候，向挚友的一席倾诉可以使你得到疏导。”于是这位英国学者又说：“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而如果你将忧愁向一个朋友倾吐，你将被分掉一半忧愁。”

　　近些年社会上又流传着另一种说法：叫做“家里靠老子，社会靠哥们”。据说哥们与哥们差异很大，有黑社会性质的“哥们”，有“官场哥们”，也有“平民哥们”。对大多数“平民哥们”而言，他们“抱团”仍带有关照互助性质，其中坏的也有打群架或酒后滋事等，但无伤大雅。这里我想重点谈谈“官场哥们”。

　　他们或以老乡，或以同学，或以战友，或以同行，总之是以利害关系为纽带，结成一伙或一帮，表面上与正常朋友、同事交往无大区别，一旦远离组织，远离群众，或是到了关键时刻，则十足地显示出“群体优势”。在酒桌上，他们是“哥们铁，喝吐血”。在维护哥们利益或考核干部、拉选票时，他们的规矩是：“为了一人贵，全当啦啦队”。他们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于这些人手中都掌握着一定的权力，又有一定的势力范围，有时真的可以某种程度地左右形势，特别是在换届、领导调动等关键时刻，他们表现得尤为突出。

　　他们之间，往往讲究江湖义气，说话也夹带不少江湖语言。当组织和群众发现他们关系不正常时，这些人往往以“为了协作与和谐的需要”，或“只是一般朋友关系”为掩护。他们之间的所谓朋友，正像鲁迅先生在《四论“文人相轻”》中指出的：“朋友乃五常之一名，交道是人间的美德，当然也好得很。不过骗子有屏风，屠夫有帮手，在他们自己之间，却也叫做‘朋友’的。”这种“哥们”式的朋友，往往形成了不打“小集团”旗帜的小集团，没有“帮派”形式的帮派。他们的抱团凝聚，对干部队伍，对干群关系，都是一种破坏牲的因素。

　　官场中“哥们”的结合，大多以一种不良品行与好恶为凝聚力，喝酒打牌泡歌厅是最常见的恶习。“与小人游，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只有彼此发生了利益冲突，翻了脸，才可能互闻其臭，甚至反咬一口，鱼死网破。什么“哥们铁，喝吐血”，那只能是在利益一致时的一种自我欺骗与相互欺骗。清人金缨在《格言联璧》中有几句很到位的分析：“博弈之交不终日，饮食之交不终月，势力之交不终年，惟道义之交，可以终身。”

　　看来靠“哥们”在官场是混不长久的。一个人成功立事，必须言行合乎礼义，也就是在法律、党纪、政策和道德范围内思考与行动，故古人有“不礼不胜天下，不义不胜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