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舸:朱军的杜蘅情怀

　　朱军的画室，我前些年是去过的，也看过一些他那时的画作，觉得他只不过是在喧嚣之后，寻找一块属于自己的清静之地，聊以遣兴、借以抒怀而已。当时感觉他的画离科班出身的“画家”的作品尚有太大的距离，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2014年5月的一天，他打电话给我，说正在中国美术馆举办《杜蘅情怀》个人绘画作品展，我感到非常惊讶。这才几年啊？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真是令人羡慕。

　　走进展厅，一幅幅或写意或工笔或素描的人物、山水、花鸟映入眼帘，着实让人刮目相看，除了“震惊”二字，再也找不到适合的修饰词语了。离骚有云：“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朱军的画展以此为题，足见浸淫主持界多年的他内心深处的君子情怀始终割舍不去。他主持《艺术人生》多年，如今自己也走进了艺术，而且是笔墨耕耘的“君子之艺”，不得不让人心生佩服。

　　对于绘画，我是门外汉。常言说得好，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只好以一个看热闹的普通读者的眼光，谈谈品读朱军画作的感受。

　　我觉得朱军的画展中，创作量最多、付出心血最多的是他的人物画。大家知道，人物画是中国画里最难画的。正如东晋画家顾恺之《论画》所言：“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朱军却迎难而上，还画出了名堂，画出了一片艺术新天地。

　　在展厅入口前方，醒目地悬挂着一幅《爱的礼赞》，你能够感受到画中传递出的一缕缕爱的阳光。据他讲，这幅作品是在结婚纪念日专门为夫人绘制的。画面中的主人公正是他的妻子谭梅。她一身戎装，敬着标准的军礼，让人们敬慕十分。围绕着她的周围飞翔着可爱的和平鸽，温婉而不失庄严的画面撒满了浓浓的爱意。这让我想起了两年前朱军的新书《我的零点时刻》出版时他说过的一段话：“到了48岁，心态趋于平和，觉得更要珍惜眼前，珍惜我们相亲相伴的亲人”。

　　朱军及夫人都曾是军人，对军人的特殊理解和情感不言而喻。军人是和平的守护神，从这幅画里不但能听到他们相爱的呼吸，看到他们幸福的秘决，更能体味出他们热爱和平的大爱情怀。就画作本身，展现出创新与师古之妙，呈现出了人物美、环境美、意境美、细节美等多方面的美，有着超乎寻常、生动传神的质感，是一幅用心、用情书写的力作，我发自心底为他叫好。画展以此开篇，巧妙地将家国情怀、儿女情愫融为一炉，足见朱军心思细腻、情感真挚，真是“妙笔生神韵，墨香沁人心”。

　　展厅的另一侧是朱军画展中的“搭档系列”，为倪萍、杨澜、周涛、董卿、朱迅创作的肖像画作悉数亮相，个个活灵活现，神采飞扬，令观展者赞不绝口，人们激动地念读着她们的名字。倪萍也是一位画家，据悉当她看到自己的肖像后，啧啧称赞，急不可耐地向朱军索要……之所以能把搭档画得形神兼备，用朱军的话讲：“我画的都是大家没有看过的那一面，她们在舞台上光鲜亮丽让人瞩目，但是在生活中又有可爱和幽默的一面。我跟他们都太熟太熟了，所以自认为能画好。”一语道出了其中的玄机。

　　在众多的人物画中，最令人怦然心动的，是一大批表现藏族人民生活的系列人物画作品。在一幅《康巴一家人》前，他热情地邀我合影。我也注意到他的绘画作品集的扉页正是他与这幅画的合影。可见他对这幅画情有独钟。这幅画里，各具形态的人物，用他们的身体、神情以及手里的经轮、佛珠，讲述着藏民族平凡而又真实的，关乎生命、历史与宗教，关乎家国和谐以及梦想的故事，散发着直抵人心的神秘力量。人物的动作神态的整体布局十分精巧，并且自然地将中国的笔墨韵味、传统技法与西方油画的色彩与技法熔于一炉，绘画的质感和光影变幻都恰到好处，把人物饱经沧桑的容貌和深沉朴素的内心世界刻画得惟妙惟肖，实属难能可贵。

　　他为何记录藏民的生活，又是如何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的呢？朱军告诉我，绘画是他儿时的一个梦想，也曾经有过训练。长期生活工作在西北，更多接触到甘南的很多藏民，是他们影响了他，感染了他。正像诗人艾青所说的：“为什么我的眼中会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他发自心底地热爱那片土地，热爱那里的人们，能为他们绘画成了他放不下的一个心结。难怪复执画笔后，能生发出如此传神动人的作品。所谓“五十而知天命”。已满50岁的朱军用心描摹的藏民群像，更大意义上是回归原点的守望、重温起点的出发。就如齐白石57岁定居北京后，却常常在内心有“故里山花此时开也”的心境一般，回一回头便更多了几分前行的力量。

　　当然，展出的作品中不是件件都表现得那么完美。我觉得绘画似乎是一门永远留有遗憾的艺术，本身就是一幅留白的作品、一卷雕琢无竞的画轴。例如，他的写意花鸟画，有的还欠点火候，有的画笔墨尚欠力度和韵味，甚至稍显灵动不足，用一句土语讲，就是不太活泛，但瑕不掩瑜，也为今后的提升埋下了伏笔。

　　文艺评论家邵大箴先生评价朱军的画作时说：“朱军用过大力气，也掌握了真功夫。”他的导师范曾先生认定：“朱军是一个聪明人，但更重要的是舍得下笨功夫。”我想这已经足够了，有杜蘅情怀的朱军只要再用大力气，再下笨功夫，相信他的绘画艺术之路一定会越走越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