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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有风的冬天。
我在邻居大婶那只光着的脚上
看到了,那几道深深的口子。
像被菜刀割了一样,然后被人用双手
歇斯底里地把伤口扒开,想从大婶的脚上
扒出另一个世界一样。
那时候我还很小,看着那些深深的、血与肉交接
且干硬的口子。我想到了冬天的可怕
就好像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做着的那个梦。
我梦见自己死了,是在冬天里。
我似乎问过大婶:痛不痛?
她说:
“痛!怎么不痛呢?痛得老死,走路都走不了。”
我想也是的,我能想象当她光着的脚
踩在小溪对面的河滩上,泥沙侵入
那深深的口子时的痛苦。
后来,我发现我的母亲脚上也有那深深的口子
并不比邻居的大婶少。可我想深度是差不多的
因为她们都是踩在同一个冬天里的。
母亲洗脚的时候,我问:“妈,痛不痛?”
母亲说:“不痛,怎么会痛呢?就是几道口子而已。”
也许我母亲说的是对的,因为她似乎从未骗过我。
可那时,我在母亲脸上好像看到了隐忍着的痛苦
在冬天的入夜时分裂得比那口子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