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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是法国作家的第二职业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7月01日16:16 来源:深圳商报记者 谢晨星/文 韩墨/图

  海天出版社编译《薛定谔之猫》,作者菲利普·福雷斯特接受本报记者专访

  写作是法国作家的第二职业

法国最知名文学期刊《新法兰西杂志》主编、《薛定谔之猫》作者菲利普·福雷斯特。法国最知名文学期刊《新法兰西杂志》主编、《薛定谔之猫》作者菲利普·福雷斯特。
《薛定谔之猫》【法】菲利普·福雷斯特/著黄荭/译海天出版社出版《薛定谔之猫》【法】菲利普·福雷斯特/著黄荭/译海天出版社出版
《然而》【法】菲利普·福雷斯特/著黄荭/译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然而》【法】菲利普·福雷斯特/著黄荭/译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鹏城春荟法兰西·中法文化之春”海天出版社编译法国文献研讨会——从《薛定谔之猫》谈中法文化交流,6月29日下午在深圳中心书城多功能报告厅举行。法国作家、法国最知名文学期刊《新法兰西杂志》主编、《薛定谔之猫》作者菲利普·福雷斯特在探讨会后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回答了记者关于法国文学生态、中法文化交流、《新法兰西杂志》的运作等问题。

  英美文学侵害了所有文学

  《文化广场》:相比巴尔扎克、大小仲马、雨果、罗曼·罗兰、福楼拜、普鲁斯特、萨特、波伏瓦、加缪、杜拉斯、萨冈和米兰·昆德拉这些在中国如雷贯耳的名作家,为什么当代法国文坛鲜有名作及名家呢?

  菲利普·福雷斯特:我个人认为现在法国也有非常重要的作家,跟50年前,甚至100年前是一样的。法国文学其实是非常多样化的。

  但是你说得也对,的确现在法国作家没有早年知名的法国作家那么的知名。我个人的看法,这应该跟全球一体化,尤其是英美的文学文化的一种大全局是相关的。因为英语是全球性的语言,这种优势下,这几十年来文化领域都是英语的天下,尤其表现在电视和电影这两个行业中。法国文学的民族性在减弱,很多法国作家,受到了全世界作家的影响,他们的文学都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法国文学。

  我认为,英美的文学其实侵害到了其他国家的文学,不仅仅是法国,它侵害了所有的文学。我个人也特别关注其他国家的文学,比如日本文学,在日本文学和在法国文学中,我都能看到不同于英美的文学。关于文学,不仅仅是语言的问题,也不仅仅是经济的问题,文学现在是想象的问题。现在充斥的英剧美剧、好莱坞大片,你的脑子都被这些东西格式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消费者和读者的想象处于一种封闭的状态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凸显了另一种文学的重要性。

  自我虚构是当代法国主流文学样式

  《文化广场》:在新小说之后,法国当代文学似乎谈不上有什么流派,那现在法国文学有什么特征吗?

  菲利普·福雷斯特:上世纪50年代之后新小说的影响差不多持续到80年代,80年代也有很先锋的文学,但之后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文学流派。如果给当代的法国文学一个概念的话,共同的特点就是自我虚构,也就是自撰文学,这是法国一种比较主流的文学样式,我自己就算是自撰文学的一个代表吧。自撰文学的潮流回溯上去,是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比较流行了,比如萨特、波伏瓦,稍晚一点的罗兰·巴特、杜拉斯等都是典型的自撰文学作家,更近期的像卡尔洛、安妮·艾尔诺也是这个流派的。

  但是自撰文学,只是法国文学很多个特征中一个比较明显的,其他的特征比如说有现实主义、自然主义手法的一种回归,还有描写社会、政治等宏大叙事的,像乌埃勒贝克出了《基本粒子》。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乌埃勒贝克,但不能否认他在法国非常成功,他的书对现代的理解还是比较另类的。还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伟大作家,像菲利普·索莱尔斯、帕斯卡·基尼亚尔我个人是比较欣赏的。

  《文化广场》:法国作家现在的生存状态是怎样的?政府是否有什么政策扶持写作?

  菲利普·福雷斯特:在法国有非常少的作家是专门靠版税吃饭的,除了写侦探小说的或者写青春畅销文学的可以靠稿费而活。也就只有这种一年写好几本书的作家可以养活自己,比较严肃的作家靠稿费养活自己是很难的,所以法国的专职作家非常少,绝大多数法国作家都有第二职业,我本人就是教授、记者、杂志主编。

  在法国也有一些政府扶持的计划,这些写作计划可能给你三个月、半年、一年,资助你全身心地投入写作,但我个人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政策。而且这些扶持的项目非常少,也是非常边缘化的。

  《新法兰西杂志》已成为文学象征

  《文化广场》:您是《新法兰西杂志》的主编,就我所知,这个杂志非常有历史,被称为新思想的实验室,现在情况如何?

  菲利普·福雷斯特:《新法兰西杂志》创刊于1908年,是非常老牌的一个文学杂志,也是法国最重要的文学杂志之一,法国所有的知名作家都在这个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像纪德、萨特、瓦莱里等。现在杂志的地位和以前不一样,文学杂志生存的空间是越来越狭窄,尽管是非常优秀的杂志,也会有一种岌岌可危的感觉。尤其现在网络、新媒体的发展,对传统的杂志冲击非常大,所以《新法兰西杂志》的光辉、影响力已经不能和上世纪30年代、50年代相比了,杂志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文学的象征,因为它是伽利玛出版社的前身,所以一直在扶持这个杂志。

  在2011年的时候,安托瓦·伽利玛把杂志交给我,希望把这个杂志从低谷拉出来,现在是正在爬坡的过程。我觉得《新法兰西杂志》迟早还是要走上电子出版的道路,不然不能发挥它的作用。《新法兰西杂志》是一个季刊,一年出四期,每一期都有一个主题,比如下一期它的主题就比较有意思,在50年前,萨特和波伏瓦有一个重要的文学论争——“文学能做什么”,萨特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今年伽利玛出版社把这个小册子首次再版了,50年后我们再次把这个文学论争抛出来,找到了当时参与文学论争的两个健在的人,让他们谈当时的情景和一些观点,然后发动当代的作家谈论这个问题和当时的文学论争。我执掌《新法兰西杂志》以来,最成功的一期是致敬普鲁斯特的,专门就普鲁斯特的第一卷《在斯万家那边》纪念一百周年出的专刊,是受众最大的,影响也特别大。

  在我看来,《新法兰西杂志》一方面在回顾伽利玛出版社光辉的历史,另一方面也关注当代的文学。我们现在也在考虑,可以出一期中国专刊。

  法国作家对中国古典文学兴趣颇深

  《文化广场》:近些年中法文化交流不断,您的《薛定谔之猫》第一页就提到了孔子,不知道中国作家的作品是否会像日本文学一样对法国文坛产生影响?

  菲利普·福雷斯特:法国的作家对中国感兴趣的更多还是古典文学,像索莱尔斯,他对道家和中国的古诗非常感兴趣,他自己也翻译过一些道家的作品比如《道德经》。以我对索莱尔斯的认识,他肯定没有读过一本中国当代文学的作品。

  我自己和中国作家有挺多联系的,我碰到的中国作家,都读过他们的作品,像韩少功、毕蓓宇、莫言,但是中国作家的文学没有对我的文学产生影响。我虽然很喜欢莫言,但是莫言和我是非常不同的作家,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一个作家对另一个作家产生影响,必定是两个作家有共同之处,有相通的地方,才会有影响。当然也有可能是法国作家太懒,他们都不太关注别国的文学,所以也比较难以受到中国文学的影响。

  法国一些作家受到日本的吸引,但更多是被异国情调吸引,并没有真正进入到日本文学中去,日本在一些法国作家笔下的呈现,还是一些比较东方主义的想象,不太可能深入到日本文化的精髓,这也就是法国作品没有引起日本或者其他国家更多共鸣的原因之一。

  《文化广场》:近几年来有不少法国作家在小说中写日本,有以日本做题材,有以日本人作主要角色,有把日本当做故事情节发生的地点,您的上一部小说《然而》就追溯了三位日本艺术家的故事,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呢?

  菲利普·福雷斯特:法国作家对日本的关注是一个长期的传统,可以上溯到保尔·克洛代尔,上溯到罗兰·巴特,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对日本有很深的渊源的,近期的话就可以上溯到我在2004年写的《然而》这本书。《然而》之后这十年,陆续有法国作家涉猎日本题材。可以说,新一轮对日本的热衷,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然而》。我个人对日本的关注,还有一个比较私人化的原因,我认识大江健三郎,和大江健三郎的交往也指引我走近日本文学。

  日本文学对我的写作是有影响的,在《然而》这部作品中,我希望通过这本书把日本的一些文学样式和文学趣味引到法国文学中,这部书第一个写的是日本诗人小林一茶的故事,也有很多自己想象中的法语的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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