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找回自我(张艳梅)

　　王祥夫中篇小说《翩翩再舞》

　　《长城》2014年第2期

　　王祥夫的小说没有宏大叙事，在他笔下，那些生活的琐碎感触往往能够呈现出特别细腻的质地，意蕴凝练，富有灵性，耐人回味。他对生活的理解、对人 世的爱意自然而又热诚，令人感动。《翩翩再舞》亦是如此，既有丰富的人性伦理、家庭伦理思考空间，与某种特殊的人生情态有关，又内含着对人生的探究。  

　　小说《翩翩再舞》写出了一种无可奈何的人生状态。乔小强既不能找回曾经的舞台，也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李妮同样失望于丈夫的不能自控，又对丈夫 的困境无能为力。生活对这一对夫妇来说，犹如一首谱错了音调的乐曲。当年，乔小强为了舞蹈拼命节食，饥饿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现在不跳舞了，身材多 么完美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拼命吃肉，既是出于自我补偿心理，也是对生活压力的微弱对抗。对于乔小强来说，生活没有什么寄托和追求，食物成了逃脱生活 压力的避难所，他以此逃避让自己感到丢脸和无奈的生活。暴食症作为一种普遍的心理疾病，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王祥夫写得耐心温和，没有病理分析，只是平静 地讲述一个普通家庭的日常生活，讲述这两个人面对的问题。

　　小说没有正面去写复杂的社会生活，手术室不过是个隐形的剪影，厨房才是欲望的放纵之地。从厨房到手术室，两个毫不相干的空间，手术和切火腿的细 节如此相类，其实有着隐秘的关联。两个人的焦虑心态与现实生活有关，也反映了社会的整体氛围。不仅是乔小强夫妇，缺少艺术美感，不断被生活驱赶，被泛娱乐 化时代裹挟的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生活？小说通篇围绕着吃肉这条主线展开，对于乔小强来说，这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李妮从开始的批评教育，又掐又骂，威胁 诅咒，到最后的性制裁，都不能改变乔小强。最终选择了极端的办法，彻底摧毁了乔小强的肉欲。想象的疾病与生活的病态，终于合伙谋杀了一个人的食欲。在不再 需要舞蹈，不再需要美的时代，真正的艺术越来越缺少观众。作为医务工作者，在手术室里，李妮面对人体切割，回到家中，她面对彼此的精神折磨。生活需要我们 以严肃态度面对，在喧嚣浮躁的时代，有多少人能心平气和地看待自我和他人？

　　气氛的渲染，细节的捕捉，仍旧是王祥夫之所长。在这篇小说中，乔小强对肉食的渴望，带有一种隐约的破坏欲和偏执的病态，弥漫在两个人重复的对话中。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对话里，隐匿着深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