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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歆:像一块滚石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5月15日16:03 来源:天津日报 武歆

  年轻的小黎,住在18层的一间通亮明净的屋子里。屋子不大,摆设非常简约,再加上干净整洁,显得并不狭窄,几件必需的家具,床、柜、桌椅和写字桌,都是银灰色的钢管通过螺丝拼接起来的,看上去和他本人一样,有一种单薄而轻飘的感觉。房间虽不大,但视野却相当扩展,有三面窗户,能看得很远,其中南面的窗户最辽阔,一直能看到外环线上的一座高架桥。夜晚的时候,小黎经常一个人坐在南窗前望那座桥,一坐就是很长的时间,白天看去,那座桥只是一条悬在半空中的弧线,平常而单一,但到了晚上,那条弧线立刻变得魅惑和丰富起来,当桥上行驶的车辆亮起车灯的时候,车辆转换成一个个亮点,在缓慢的移动中,那些亮点串接起来,感觉桥在移动,正朝着天边移动,每个小亮点,又都像是正准备去天上赴约的人。

  小黎经常一天不说一句话,经常一个星期不出门,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家里编制各种好听的音乐,然后通过网络发布出去,网站定期将酬金打到他的账户上。小黎编制的音乐奇妙而玄秘,下载很多,因此他的薪水非常丰厚。小黎平时很少自己做饭,饿了就给楼下的一家餐馆打电话,不大一会儿工夫,餐馆送外卖的一位陕西小伙子,就把他要的饭菜送上楼来。陕西小伙子不爱说话,放好饭菜,接过钱,扭身下楼。小黎也不说话,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像是默片时代银幕上的人。最初送外卖的不是这个陕西娃,是个东北小伙子,那东北小伙子爱说话,每次送饭都会问小黎饭菜的味道怎么样,还要向他通报一两个餐馆的新菜品,对门的邻居多数是通过东北送餐员的声音来判断小黎是否在家。小黎受不了东北人的多话,打电话找餐馆经理,要求换人,为此他表明可以多付钱。餐馆经理说这好办,你也不用多给钱,换人就是了,经理在电话里开玩笑说,如果遇上的都是您这样的食客,服务员们非乐死不可,他们一天下来挺累的,谁还想说话?您要找喜气的人不好办,您要找不笑不讲话的,我保您满意。餐馆经理还在解释,小黎撂了电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厌烦爱说话的人。

  但好像现在爱说话的人又特别多。

  最远的一件事,应该是两年前吧。他和几个多年不见的大学同学聚会。像所有的同学聚会一样,场面是火爆的热烈的,每个人都在高谈着自己的辉煌。和他在一个寝室共住5年的“寝友”,过去是个老蔫,几天都不说一句话,现在却成了话篓子,讲得唾液横飞,从坐在餐桌边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讲他怎样技巧地把一个老处长打败,自己坐上处长的位置,还讲老处长下台的那天,眼含热泪、握着他的手,说他是最诚信可靠的人,还毫无保留地要把自己的工作经验传授给他。过去的老蔫、现在的话篓子摆着手说,你们说,我能听他的经验吗?我要是听他的经验,不也得像他一样,成为一个失败者吗?聚会上每个人都在拼命抢着说话。一个说,刚给老婆买了车,现在家里养着两辆车,光是养车的费用,一年就是5万块钱,那同学最后优美地叹息一声说,没办法呀,就这么对付着来吧。这边车的事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又出来说,我刚买了一套三百多平方米的别墅,月供3万3,没办法,凑合过吧。随后又说到了保健,一个说我们一周要攀一次岩,游一次泳,进一次健身房;另一个就说,我们周末要到郊外洗温泉,半年度一次假,东南亚、港澳都去好几遍了,就是时间太紧,要不就去非洲了,真想拿把枪,到丛林去打猎;还有一个说,我们夫妇俩爱打高尔夫,早买了金卡,一张卡20万,太亏了,有时忙起来,一周去不了一次,明年改银卡……每个人都在说,每个人都兴奋得血脉贲张,仿佛梦游般,没有谁去听旁人在讲什么。小黎可是越听越烦躁,他低着声音说,咱大家能不能讲一讲走麦城?又低了声音说,讲一讲夹起尾巴做人的事,讲一讲你夜晚睡不着觉的时候你在琢磨的事。小黎已经记不起来当时人们是如何看他的了,反正第二年同学再次聚会时,没有人再给他打电话了。

  就从那次同学聚会后,小黎感觉自己患上了一种病,他越来越敏锐,只要有人在讲话,他的耳朵就会硬硬地支起来,直到后来,他竟然开始憎恶所有在他面前讲话的人。他非常清楚,他的这种变化,可能不是在那次同学聚会上,大概还要早,但那时不是特别强烈,那次同学聚会,像一颗炮弹一样,准确无误地轰击了他,让他再也无法收拾自己。

  他讨厌一切由人发出的声音。但他又很无奈,他不是离群索居的人,凡人必定会有一些凡事的。他不想听别人说话,自己也不想说,但他有时又要主动去找别人说话。前段时间,一个没有雾霾的阳光灿烂的午后,他给一个好多年没有联系但过去关系不错的朋友打电话,想询问一个法律问题。这个朋友当年曾是法制报的记者,后来上调到司法机关工作。电话打过去,是朋友的同事接的,问他找谁,他说了朋友的名字,对方告诉他:“处长正在开会。”他愣了一下,心里一乐,原来升官啦,他没有多想,说有急事,让快去通报。对方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现在吗?他说就现在,马上让你们处长接电话。对方小声地说:“好吧。”过了不大一会儿,对方告诉他:“处长在开会,接不了。”他举着电话,大脑空白了好长时间,他又拨了另一个人的号码。这第二个朋友以前在区法院工作,人很客气,说话的语调像是评弹。但那天他刚说了自己是谁,那个朋友对着话筒,还没等他再往下讲,就不耐烦地说,我现在有事,回头再说!紧接着就啪地关了话机。这前后两个电话,让小黎郁闷了一个下午,他特别混乱,精神始终无法集中起来。傍晚时他突然火冒三丈,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气得用手猛烈地拍打屋门,然后又拍桌子,再后来他又拉开窗户。18层高楼的窗户拉开,北方秋天的强劲的风吹进来,他的衬衣像帆一样立刻鼓胀起来,他的身子晃动着,被风吹得退了好几步……

  小黎说那天他站在窗前被秋风劲吹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他小学同学,名字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她梳一条及至腰际的大辫子。小黎说他想起那个大辫子女生的时候,想得毫无心理准备,大辫子就像风一样,从高空中吹进屋里来,吹进他的怀抱里,吹得他的记忆翻滚漫溢——

  大辫子坐在他前面,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大辫子的面容,只有大辫子的后背。当然还有那条大辫子。他们俩在小学的5年里,没有说过几句话,但他固执地认为,他们是最好的同学。那时候,大辫子算术好,他语文好。考算术的时候,大辫子把答案写在小纸条上,卷在辫子里,朝后面轻轻一甩,辫子就落在了他的书桌上,他小心地从辫子里取出字条,然后悄悄拽一下,辫子就飞走了。在大辫子的飞来飘去中,他的算术试卷也就写得满满当当的了。考语文时他如法炮制,把一道道答案又通过辫子传给她。从三年级开始,他们俩坐了三年的前后位,两个人的语文和算术都在班里名列前茅。他们互传字条,提前没有商量,就那样一下子完成了,那样自然和平常。他们俩很少说话,但是那条大辫子就像她的目光,经常与他的目光相撞,碰上的时候,都会停留一会儿,朝对方笑一笑,那笑容里有一种默契的内容,或是一个秘密两个人知晓的快乐。

  小黎温暖地说,她的大辫子乌黑发亮,用手摸上去,像抚摸一块玉石,圆润滑腻。

  小黎说,现在想起来,至今我从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辫子。

  小黎还说,她的辫子就像她的眼睛一样。

  小黎讨厌别人说话,也讨厌自己说话,却因为那条少年时代的大辫子而滔滔不绝。

  小黎继续说,大辫子不爱说话,却爱笑,好像上课除外,上下学的路上,还有课间操时,她的笑声似乎附着在辫梢上,随着大辫子的甩动,笑声也在跳跃。

  小黎赌注般地说,我一定要找到大辫子。

  18层的房屋是寂静的,因为顶层的缘故,所以没有一点声响。现在的楼房,给排水系统特别响亮,譬如流水声、洗澡声、抽水马桶声,听得真真切切,好像水管破裂漏水了一样,但是顶层房屋不会听到这些。在小黎的屋子里,所有的声音都下坠到了楼下,屋里只有手指触击笔记本电脑或是钢琴键盘的声音。假如还有声音的话,那就是窗外白云飘走的声音。小黎喜欢在寂静无声的氛围里编写,他不像一般的作曲者那样,一边弹奏一边歌唱,他不是,所有的一切,他都在键盘上无声地完成。

  一副键盘就足够了。

  他只有一副孤单的钢琴键盘,其他什么都没有,他一只手在上面敲击,于是那些只有属于他的音乐就会在他的梦境中形成。这样的编曲习惯,令所有人惊诧,也特别费解。

  现在,小黎正在编写一支相爱的人痛苦分别的曲子,好几天了,却始终找不到他所需要的那种旋律,或是说那种感觉。他侧着身,一只手在键盘上风一样刮过,然后又皱起眉头。

  或是没有进入状态。

  他应该是有这种爱情状态的。

  在三年前,他是有恋人的,那是一个叫麦馨儿的皮肤白皙的女孩。他第一次与她见面,是在一家酒吧里,她告诉他她叫麦馨儿时,他立刻就想到了充满黄油香味儿的面包。他特别高兴,以至于忘记了旁边还有别的人,他特别主动地与麦馨儿搭讪。麦馨儿是个成都姑娘,却长了副东北女子的体形,骨骼大,身材高,而且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腰上……这么说吧,凡是能挂物件的地方都挂了饰物……小黎冲动地对她说,咱俩对个对子,好吗?麦馨儿说,好呀,你说怎么对吧。小黎给她讲了规则,然后说,爱在左边;麦馨儿对,情在右边。小黎说,爱要逃跑;麦馨儿说,情难坚守。就这样说了一会儿,两个人熟悉了。

  小黎与麦馨儿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冲动的。第二次见面时,他就毫不保留地把自己剥得一干二净。整个过程,旁若无人。但是她没有像他一样动作,而是像欣赏一盆奇异的花,围着他左看右看。小黎问,为什么要这样看,是不是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麦馨儿乐了,一样,就是每个人比例不一样。麦馨儿是学美术的,观察人的体形,是她独有的习惯。小黎说,那你……你就先熟悉一下吧。

  小黎是在第四次展示自己时,才得到麦馨儿相同的回报。他们的爱情进展比较快,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就合并成了一个人。过程简单,情节也不复杂。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时所做的爱情对子——短小,快捷。

  但是两个人分手,却有些莫名其妙。

  有一天,小黎的一个朋友从云南采风回来,送他一副铁质项链,他立刻想到麦馨儿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零碎,想到了铁项链挂在麦馨儿身上的效果,于是他给麦馨儿打了电话,可是手机没人接听,又给她办公室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听,他正在犹豫想放下电话时,麦馨儿接了,他正要说话,没想到麦馨儿说,我还有点事,马上走,一会儿再联系。接着她就放下了电话,小黎举着电话,他突然恶狠狠地对自己说,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主动给她打电话,她要是不打,你就不理她!你懂吗,小黎!

  那天以后……小黎没给麦馨儿打电话,麦馨儿也没有给他打……后来,一晃几个月过去了,两个人再也没有通过电话;又后来,三年过去了,两个人也没有再见过面……就像这个叫“麦馨儿”的女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风一样刮走了,从此没有了一丝的消息。就这么简单,两个人分手了!

  那个铁质项链挂在窗前,已经落满了灰尘,并且有了锈迹。

  小黎激动地说,我要去寻找大辫子。

  去哪里寻找?

  小黎说,到一切可能的地方。

  尽管小黎说得坚定、兴奋,事实上他非常沮丧。他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寻找,只走了几趟街,他就发现这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大街上什么样的发型都有,什么颜色的头发都有,唯独没有大辫子。没有女人再留辫子了,更没有女人留大辫子了。

  小黎试图从他人那里寻找到线索,他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学同学,可惜,那个同学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见个面吧,这样你会想起我的。小学同学声音冷淡地说,见面就没必要了,还是直接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小黎想不到自己会结巴起来,你……还记得……咱班上……一个大辫子,女生?小学同学笑了起来,过去扎辫子的还能是男生?小黎高兴地说,你想起来了?小学同学纳闷地反问,我想起什么了?小黎充满希望地说,就是那个大辫子的女生呀!小学同学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是在仔细地想,最后肯定地说,女生中没有大辫子,都是小辫子。小黎还想说什么,小学同学已经放下了电话,在话筒从耳旁到机座的放下过程中,那个小学同学说了一句“神经病”。那会儿,小黎还在拿着听筒,“神经病”三个字听得非常清楚。

  后来,小黎费尽周折又找到另一个小学同学,这是一个女同学,没想到这个女同学竟也矢口否认,她说班上没有一个女生留大辫子,并且合情合理地讲,那时候家长都不让留大辫子,不好洗,女生留的都是刚及肩头的小辫子。女同学还用玩笑的口吻,揶揄他“走火入魔”。

  小黎非常痛苦地说,是我有毛病?还是你们有毛病?大辫子坐在我的前面,我们前后位子坐了三年,难道我不比你们清楚?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

  小黎是个脸庞丰满的人,由于思考得痛苦,脸上的肌肉都皱了起来,看上去无比难堪。

  小黎痛苦地坐在家里的南窗前,继续眺望着远方。不远处有一座楼正在施工,已经盖了三层。

  小黎忧虑地说,不知道这幢楼要盖多高,只要阻挡我的视线,我就搬家!

  为什么?

  我看不见大桥了。

  已是夜晚,窗外依旧灯火通明,脚手架和塔吊上灯光闪烁。小黎眼前的那幢楼,有着非常庞大的基础,黑压压的,有一种压过一切的气势。

  如今的楼盘没有低于20层的,寸土寸金,大楼当然是越盖越高,这是大趋势呀。

  小黎沉郁起来,痛苦地说,那东西高一寸,我的心就紧一下,高一寸,紧一下,我已经无法呼吸了,大概看不到它盖到20层,我就会窒息死。

  小黎自言自语起来,不能再高了,绝对不能再高了……

  小黎焦灼地站起来,在屋里四下走动,最后还是站在了南窗前。他盯着窗边。窗边上挂着那条硕大的铁质项链,尽管门窗紧闭,项链还是被窗外的劲风吸引了,微微摇摆着,尽情舞蹈……

  由于小黎独特的作曲方式,一只手在独立的钢琴键盘上敲击,所以注定他的屋中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啪啪”的仿佛两个手掌拍击的声音。他没有听过自己的音乐,这让别人大惑不解。

  小黎说,乐曲是给别人听的,我既然是写给他们,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听呢?

  小黎一天比一天瘦削。

  这天傍晚时分,就在他忽然有了一点创作感觉的时候,门铃声响了。他打开门,原来是煤气收费员。每月2日,是煤气收费员雷打不动的收费日子。

  收费员是个中年女人,长着一张扁脸,穿着一件鲜艳的绒毛大衣,小黎找零钱的时候,门没有关严,敞开了一条缝。扁脸女收费员与对门主妇的对话,真切地传了进来:

  您这件大衣真漂亮。

  是吗?许多人都说好看。您知道我在哪儿买的吗?

  肯定是高档的商厦。

  当然,在友谊商厦买的。您猜多少钱?

  很贵吧?

  三千二。

  哎呦呦。

  小黎突然像一头狮子一样蹿出去,在楼道里咆哮起来,明天叫你们公司来人,把我的煤气表卸了。

  为什么呀?扁脸女收费员不解。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

  小黎将门狠狠地摔上了。

  那个夜晚,小黎毫无睡意。他一个人坐在南窗前,继续盯着窗外。

  那座由亮点汇成的高架桥再也看不见了。他没有想到对面的那幢楼盖得那么快,像雨季野地上的野草一样,眨眼之间就有30层了,而且脚手架还没有拆掉,塔吊依然高耸,并且狡猾地闪着灯光,阴险地从远处瞅着他。在黑夜里,那座黑色的庞大的家伙,还在不断地向上长高,像一座大山一样……

  那首折磨了小黎好长时间的曲子终于写出来了,曲名叫《大辫子》,并且配了词——这是他第一次给曲子配词。

  小黎讲,灵感来源于挂在窗边的铁质项链。当他夜晚把窗户全部打开,风把他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吹得飞扬起来的时候……它摇摆起来,它像大辫子一样摆起来……太美了!

  小黎唱起他自己谱曲填词的歌:

  那是什么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全靠你自己,

  没有家的方向不为人知,

  像一块滚石。

  这首歌太好听了。

  小黎还讲了一个更好的消息,他找到了大辫子,终于找到了,而且还通了电话。他嘲笑那些忘记了班上曾有一个梳大辫子女生的人,他说他的记忆从未有过偏差,大辫子是真实存在的。

  小黎说,我是对的,我没有错,是他们、你们错了。

  小黎说,明天下午5点,我将要和大辫子见面了。

  第二天上午,这座城市里的人们推开窗户时,完全惊呆了,窗外已经变成了一个白色的世界,房屋、树木、地面全都成了雪的世界。雪太大了,几乎把人的视线完全遮蔽,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白色。

  雪,还在下着,铺天盖地,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气象台说,这场大雪,是这座城市有史以来、在初春时节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下了一天一夜,雪深近一米。城市中所有的交通工具全部停运,城市几乎陷入瘫痪状态。

  这座城市里的许多人,都听到过小黎说这天要和大辫子见面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雪,小黎和大辫子还能不能见面。

  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拒绝使用手机的小黎了。

  小黎消失在这座城市不久,许多人在书店里看到了一本书,书名叫《像一块滚石》。这是美国歌手鲍伯·迪伦的一本自传。书名就是鲍伯·迪伦大约五十多年前在纽约曼哈顿的格林尼治村“煤气灯”酒吧演唱的歌曲,当年轰动一时,这首歌也成为代表一代美国人迷茫心态的著名歌曲。

  就是这首《像一块滚石》。

  小黎的那首《大辫子》歌词,与《像一块滚石》的歌词完全相同,一字不差。这不应该是巧合,不可能。

  小黎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

  这座城市曾经认识小黎的人,都想找到他,因为只有找到小黎,才能有最终的答案。

  小黎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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