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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小说,至今横在我的文学生涯里(路内)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4月29日14:37 来源:文汇报 路内

  《少年巴比伦》是2006年的12月写完的,收尾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写这部长篇我花了近3个月的时间,其中有一部分内容是我早先就写出来的,大概有3万字,另外结尾的那首诗也是2003年写的。现在看来,这个速度在“纯文学”小说中是有点疯狂的,反正我再也没有达到这样的状态。

  时至今天,我还是不清楚《少年巴比伦》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我记得2007年冬天,某个黄昏,天都黑了,我坐地铁回家,在下站口的报亭买到了当期的《收获》,看到自己的长篇密密麻麻印满了半本杂志,觉得昏了头。我站在天桥上看了一会儿,这感觉和我以前读《收获》上的长篇还真不太一样,然后我想,应该去报亭再买几本,据说第一次在《收获》发表小说的作者都是这么干的。

  能够在《收获》发表长篇就算登顶了,这个我也知道。当时我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新千年以后几乎不看任何文学期刊,只是凭青年时代的经验知道这一点。至于发表了长篇以后该怎么办,我更不知道。小说的稿子在杂志社审了一年,这期间我都没有和《收获》的编辑打过交道,电话都没通过一个——这倒是超出了我的认知。后世有一些流言,说我和编辑关系好,那是我发表了很多字才混了个脸熟,当时是很陌生的,包括责编走走老师。

  我在天桥上看了几页,冷得受不了,就回家了。我意识到自己跳过了大多数文学青年的进阶方程式,从短篇开始写、从地方刊物开始发表的过程,好在那时我也34岁了,真让我这么干,我绝对缺乏耐心。几年后我遇到小宝老师,瞎聊,他说“你好像是从××杂志开始受关注的”,我说“我是从《收获》发长篇开始的”。讲完这句话我们互相看了一会儿,我只好尴尬地说,这个起点好像也太高了。小宝老师表示赞同。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自己变成一个雄辩、无聊、客气、傲慢的人,就是从天桥上的那一刻开始的。

  据说当时有很多读者来信,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我让走走把信给我看看,她说这是不允许的,读者来信寄给杂志社,作者无权过目。现在我和她、和《收获》编辑部都算熟人了,但还是没看到这些读者来信,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夸我骂我的。

  《少年巴比伦》这部小说,至今横在我的文学生涯里,像一个异质的东西。后面7年,我还得遵循传统的规则,回过头去,用不那么异质的态度写小说,证明自己有能力写出小说。这件事别人不知道,我自己知道,快成诅咒了。反正爆得大名是有报应的,怎么混的怎么还,这也没什么。现在还有人说我写的是“青春小说”,我也只能笑笑。今年《花街往事》出版,我看到一位评论者煞有介事地说这个小说书写“社会底层”。这些乱七八糟的当下概念,往作家头上胡抡,一度很打扰我的想法。我希望以后能忘记这些烂事。

  2012年的秋天,我着手准备《少年巴比伦》的再版。这本书读过的人不少,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加印和再版。当时我在写“追随三部曲”的最终篇,忽然有一天家里进了贼,他把我的电脑扛走了。我很生气,一时无聊,写了《少年巴比伦》的增补章“澡堂”。我再次写到了白蓝这个人,好多人言之凿凿说我在写自传小说啊,我没法站出来解释这个人物是纯粹虚构,这么干对一个小说家来说很low。但在我再次写到她的时候,觉得她确实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她并没有因小说的完成而消失,我在反刍回忆。写完了增补的15000字,我觉得《少巴》的诅咒消失了一部分,如果要全部解套,我会把这个小说重写一次,但据说没有作家这么干的,增补都已经很过分了,也就算了。

  2007年,在我等待小说发表时有一个插曲:我太太曾在《萌芽》发过短篇,她拐弯抹角认识赵长天老师,把《少年巴比伦》的稿子给赵老师看了,求教《萌芽》能否发表。我知道以后说了她几句,一稿多投是犯忌的。不久赵长天老师回信给她,说看过这个小说了,还不错,可以在《萌芽》发表,但出于职业编辑的判断,它更适合在《收获》发表。我至今感念赵老师,只因此事。

  (作者简介:路内,1973年生,专业作家。因在《收获》杂志发表长篇小说《少年巴比伦》而受到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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