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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者杨开慧,妻子、母亲杨开慧

——余艳《杨开慧》《板仓文学》系列纪实文学作品研讨会侧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4月28日11:03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何瑞涓

  ◎为了画出英雄的骨,写出英烈的魂,为了走进杨开慧的心灵世界,在一个数九严冬的大寒天里,余艳一个人去杨开慧故居的卧室里坐了一夜,在风雨飘摇的油灯下,从黄昏到黎明,从孤独到寒冷,从盼望到失望,像杨开慧当年独处过的无数个夜晚,用真实的感受和刻骨的体验,向杨开慧的心灵靠近,再靠近。

  “说到死,我并不惧怕,且可以说是我喜欢的事。 ”

  “我觉得我为母亲而生之外,是为他而生的。 ”

  “太难过了,太寂寞了,太伤心了!这个日子我检(简)直想逃避它。但为着这几个小宝,我终于不能去逃避。 ”

  这是杨开慧洋洋洒洒的万言手稿中的话。1927年至1930年,杨开慧在板仓,把三年中写就的心灵笔记用油纸包包好塞进了墙洞里,又用相近的泥浆封堵住洞口。1982年和1991年两次修缮杨开慧故居时,尘封的往事才浮出水面。手稿里有杨开慧的痛与爱,是无处诉说时自己写给自己听的信,有人说,这是“墙洞里的情书” ,是“藏在墙洞里的绝唱” 。

  杨开慧牺牲83年后,湘女子余艳踏上了追寻杨开慧足迹的历程,走近杨开慧的心灵深处,以手稿为重要依据,创作出一系列杨开慧题材报告文学作品, 《板仓绝唱》 《杨开慧》在全国引起重要反响。4月16日,继中国作协召开余艳报告文学作品研讨会之后,湖南省文联、湖南省作协再次联合主办“余艳《杨开慧》系列纪实文学作品研讨会” ,张胜友、李炳银、范咏戈、谭仲池、唐浩明、夏义生、张志初、谭谈、龚爱林、刘清华等参与研讨,对余艳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

  手稿还原毛杨之恋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我死不足惜,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 ”这是1930年杨开慧临刑前留下的两句遗言。对于毛与杨、贺之恋,一些情节后人一直讳莫如深。通常的说法是,毛泽东与贺子珍结合是政治联姻,且当时以为杨开慧已经牺牲,而杨开慧牺牲时也并不知道毛泽东已经有了贺子珍陪伴。余艳的报告文学作品中则给出了另一种解释,杨开慧堂弟杨开明当时也在井冈山,在他给杨开慧的第二封信中提到:毛泽东生活已有人照顾,请姐不要挂念。

  这在杨开慧的手稿中也得到印证。作为重大与热点题材,且涉及敏感的伟人恋情,余艳之所以敢于落笔,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杨开慧手稿中的倾诉。“我疑惑他已把我丢弃……我真在做一个噩梦呀! ”“不至于丢弃我罢……或许有他不寄信给我的道理” 。不过,几经纠结,她还是选择了宽容和理解:“只要他是好好的,属我不属我倒在其次。 ”早先是因为三个儿子和年迈的母亲,她不能去井冈山,现在自尊自爱的杨开慧更是不能去了。她也并不是没有见毛泽东的机会,给井冈山秘密运送药品,杨开慧放弃了一同前去;毛泽东率部攻打长沙城,其中一路红军正好经过板仓,杨开慧没有开门去看。张胜友等评论家认为,余艳的报告文学正本清源,还原了历史真相,回答了很多人心中的疑问。

  余艳不仅解开了历史中的种种疑惑,也解释得合情合理,回到当时的历史场域中来感受革命中的爱情。余艳说,我们不能以俗人的标准来评价特殊时期革命前辈的感情,那个时代里对爱情的态度跟我们的时代是不一样的,类似毛贺之恋的情感故事并不鲜见。文中也写到了向警予、李一纯等杨开慧几位好友的情感纠结,看似随意随性背后有着对爱情理想和圆满自我的追求,革命情谊也远大于爱情。革命并不是“矫情的诗歌” ,余艳指出,在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险恶环境里,同志之间的帮扶已成最后的生之希望,看似有违传统道德的故事,滋润的是一段历史。李炳银也认为,毛杨之恋是特殊革命阶段的革命爱情,两人在信仰上是高度一致的,后人理解大多站在俗人的角度,认为毛泽东应该像现在的白脸丈夫一样打扫卫生做家务,毛泽东是胸怀千象的人物,不可能因为个人感情而取代中国革命,在复杂环境下革命先辈们是真正的舍小我而成就人类大我,为中华民族的前途命运而思考。“我失骄杨君失柳” ,毛泽东直到晚年也都依旧恋着杨开慧,称其为“骄杨” ,或许这也是对杨开慧的最大安慰了吧。

  写杨开慧是命中注定

  起初余艳并不知道自己会写杨开慧。杨开慧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后曾换过7个牢房,第7号监狱如今就在余艳家楼下。余艳常常去的地方也是杨开慧曾经常去的地方,她说,我是浸润着杨开慧的气息生活的,“写杨开慧就像命中注定一样” 。在杨开慧墓前,一行人行完鞠躬礼起身走后,余艳单独一人悄悄跪下双手合十,给这个同样是妻子、母亲的纯洁而又刚烈的湘妹子深深拜了三拜。

  余艳做过记者,写过16部小说、散文作品,这一次的写作让她感受到了写作者的责任和使命感。杨开慧纪念馆馆长三年前曾跟余艳说,板仓杨开慧纪念馆平均每天有几千人去参观凭吊,他们参观后的感慨归结起来有六个字:可惜了,值得吗?这六个字,压了余艳三年,余艳说,我必须解释好这沉甸甸的六个字。余艳出发了。她先后二十多次到板仓,把湖南境内红军战斗过的地方跑了个遍,一个人上井冈山,茨坪、茅坪、黄洋界、象山庵,一站站走,找证人,做采访笔记,听录音。六个字终于变成了一个字:值!

  为了画出英雄的骨,写出英烈的魂,为了走进杨开慧的心灵世界,在一个数九严冬的大寒天里,余艳一个人去杨开慧故居的卧室里坐了一夜,在风雨飘摇的油灯下,从黄昏到黎明,从孤独到寒冷,从盼望到失望,像杨开慧当年独处过的无数个夜晚,用真实的感受和刻骨的体验,向杨开慧的心灵靠近,再靠近。余艳说:“要还原杨开慧的手稿,得先还原她的痛。痛,有了传递和感应,附着于我身上,成了深入骨髓的痛,才会有痛过之后有力的文字。 ”这不仅仅是在写作,更是两位女性之间的心灵对话。

  “搞了二十多年文学,今天我才真正像一个作家。 ”余艳感慨道,这次的创作干脆而彻底地掏空了自己的所有,身心全部调动起来,直到现在,她满脑子都还是走访、创作,到哪里都带着笔和本,想着锤炼细节、打磨语言,就像得了一种病,为文学、为责任而得。

  功夫不负有心人, 《板仓绝唱》在各大报刊刊发并转载,并登上了“2013年中国报告文学优秀作品排行榜” 。

  革命爱情题材创作“向内转”

  革命历史题材的作品非常多,而革命加爱情也一度曾成为模式。余艳杨开慧系列作品的创作对此有所启示。范咏戈指出,红色题材在当下存在着过度消费的现象,传统历史资源的当代转换需要反思,首要的是尊重历史本身。李炳银也认为,对历史人物所有精神和情感的表现必须还原历史环境和人物的特殊生活行动,决不能简单粗暴地用后来者的私识与现在的感觉轻易臧否历史人物。余艳作品以杨开慧手稿为依据,文章小标题都是取自手稿中的句子,做到了对历史的尊重。评论家们对余艳的历史客观态度均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在过去很多作品中,对革命烈士的宣传都是英勇无私的,拘泥于意识形态,人物形象单一化,比如对江姐的塑造和宣传。一定程度上来说,余艳将伟人们和革命前辈们还原到了普通人的位置上,写人情人性,才塑造出杨开慧的立体的完整的形象。李炳银指出,余艳作品用杨开慧的自述材料,将杨开慧还原成一个真正的革命家,一个真正的母亲、妻子,有血有肉,情感真实丰富,具有中国女性的美好品格,对以后革命题材中塑造革命女性形象做出好的示范。

  余艳写爱情又不单单是写爱情,而是将爱情与革命信仰相结合,通过扎实的资料与缜密的分析,体现了革命者的高尚情怀,最终完成了爱情到信仰的升华。张胜友指出,余艳所写不是简单的家庭分裂,而是写出了信仰的坚贞不屈,这也回答了新民主主义革命那么艰苦为什么能够走向成功。手稿中的杨开慧一度是有过情感纠结的,而牢狱中的杨开慧则顶住了家人朋友的说服,忍住了敌人的用刑折磨,最终为了毛泽东而牺牲。杨开慧手稿里写道,“他爱我的时候,他真是个有福的人” ,她正是用行动甚至生命来践行的。

  报告文学的写作往往会受限,虚构与纪实的尺度很难拿捏,而余艳作品则在众人“戴着镣铐跳舞”中跳出了一曲好舞。 《杨开慧》 《板仓文学》的文学性很强,余艳以手稿还原历史,同时也仿佛将自己置身到当时的历史情境之中,融入了自己的理解,与杨开慧同心同情,进行了合情合理的心理揣摩和描写,深度挖掘,从而也为报告文学如何在艺术上“向内转”积累了宝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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