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震海：计划生育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4月21日15:12 来源：中国作家网 郭震海

　　1  高粱杆真名叫方书安。更久远的不知道，顺着方    书安这一辈往上推三代，老方家一脉单传，清一色是男将，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体形高而偏瘦，尤其到方书安这一代，刚出生体形就比别人细长，年龄稍大后两 条蚊子腿越伸越长，越长越细，整个人看上去就失去了比例，成了高粱杆。

　　高粱杆的父亲老晃杆，活脱脱一根竹竿，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儿子很小的时候他就晃着两条竹竿腿给儿子洗脑，为了下一代，将来俊丑不说无论如何也要娶个胖媳妇回来，别眼气那些杨柳小腰们，弱不经风，经看不经用。你看人家杨贵妃胖不胖？胖吧？人家胖得美，胖得有形。

　　口说无凭，老晃杆又专门买来许多胖女图贴在家里。他这样做自有他的目的，他想在自己儿子这一代来个大翻身，让儿子找个胖媳妇，两者互补，彻底扭转方家人只长高不长粗的局面。

　　听话的高粱杆领着对象回来的时候是个晌午，那天的阳光很充足。老晃杆正提着裤子上卫生间，门开了。先是高粱杆迈着两条蚊子腿进了家，紧跟着后面是一个胖姑娘，一瘦一胖两个人堵住了老晃杆的视线。

　　老晃杆愣愣地看了半天突然就乐了。乐了的老晃杆就像学踩高跷的人，一晃一晃地提着裤子忘了上卫生间，忙着在客厅里招呼：丫头你坐，你喝水，你……

　　高粱杆大声咳嗽着向父亲老晃杆发出了严重不满的信号，老晃杆没有觉察。他翻箱倒柜找出一盒芙蓉王烟，拆开后拿烟的手直哆嗦，自己先放到嘴里一支，接着又拿出一支递给胖姑娘：“丫头，你抽烟不？”

　　胖姑娘的脸微微一红摆着手说：“叔，我不会抽烟！”坐在一旁的高粱杆又是一串更为高声的咳嗽。

　　老晃杆笑了笑，递烟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孤线，破天荒地将烟递给儿子，这是父亲第一次给儿子敬烟。高粱杆接过烟后很是意外，激动得把烟叼在嘴里赶紧起身拿出打火机给父亲点火，方才有点不满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2 接近中午的阳光在客厅里跳跃着，被两个影子一样的男人晃来晃去撕扯得七零八落，时而明朗，时而暗淡，屋 顶上简陋的荧光灯棒也随之晃来晃去，高粱杆的母亲开始在厨房忙活，一台老掉牙的抽油烟机闷声闷气地发着打雷一样的轰隆声，家里飘着一股浓烈的大豆色拉油的 味道。这是一个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小区，小区内最高的楼层就是6层，高粱杆家住在最顶层。

　　在园林处上班的老晃杆退休回家后，工资并不高，平时很节俭的他，这次抽了几口芙蓉王后一高兴又想破个先例，他想让儿子带着女朋友到小区外的“楼 外楼”饭店美美地撮一顿。他说这话时，正在厨房忙活的高粱杆母亲发出了连声的咳嗽，声音很高，压过了抽油烟机的轰隆声。老晃杆明白妻子的意思，他装做完全 没有听到，仍在说：“小安，去吧，就去‘楼外楼’，你们爱吃什么就点什么，爸出钱！”

　　妻子系着围裙伸着一双面手就从厨房跑了出来。

　　“闺女，别听你爸，不，你看我这嘴！嗨，嗨！”她说着伸着一只面手在嘴上做了几个掌嘴的动作，很夸张，面手在嘴上抹了几道白印子，“哈哈，应该 是别听你叔的，饭店多不卫生啊，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保证吃得比饭店还舒坦！”说着回头瞪了老晃杆一眼，老晃杆一口烟堵在喉咙里，脸憋成了茄子。

　　胖女孩有点腼腆，起身说：“行，就听阿姨的！”

　　姑娘叫紫鹃，脸蛋儿蛮俊俏，就是身子横向发展得失去了节制，她的父亲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后，她和母亲为了生计就在气象局门口摆了一个卖馒头的小摊点。

　　在气象局上班的高粱杆和紫鹃眉来眼去好上后，超肥胖的紫鹃似乎对这个爱情谈得很没有信心，她攥着胖乎乎的小拳头一边轻轻地捶高粱杆，一边说： “你真的就不嫌弃我胖吗？你真的就不吗？”高粱杆被她捶得一晃一晃地说：“杨贵妃胖不胖？胖吧？人家胖得美，胖得有形，照样迷死唐明皇！”

　　“你讨厌！”紫鹃挨着他，就像小熊猫挨着电线杆。

　　3 去了高粱杆家几次后，紫鹃决定死心塌地嫁给高粱杆了，自己是谁啊，一个没有父亲、靠卖馒头为生的胖丫 头，能找一个有工作的男朋友也算满意。要知道一个姑娘一旦全身心投入爱情，将自己的全部奉献给一个男人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忽略，没有新楼房，无所谓，总不 能因为要新房逼着两个老人去抢银行吧。

　　紫鹃对高粱杆说：“安，咱不学别人为了结婚就去逼老人，只要你是真心对我好，比买10套新楼房都好！”高粱杆当即感动得泪汪汪地举着干柴手就要发毒誓，紫鹃踮起脚堵住了他的嘴。

　　婚礼的日期确定后，旧楼房经过重新装潢成了新房。沙发家具席梦思一进家，紫鹃也跟着进了家。办喜事那天，老晃杆又破天荒奢侈了一回，通过婚庆公司雇了8辆“奥迪”、一辆“宝马”，很是风光。

　　喜宴上高粱杆没有喝高，老晃杆却喝高了。老晃杆晃晃荡荡地踩着高跷，嘻嘻呵呵地一直傻笑，高粱杆的母亲一个劲儿用眼睛剜他，时不时地嘟哝：“老不死的，瞧你那傻样！”

　　老晃杆笑，嘻嘻哈哈地笑着嚷嚷：“孙子，胖孙子！”

　　来参加婚礼的亲戚说：“小安他爸是想孙子想疯了，人家新媳妇刚过门，房还没有圆上呢！”

　　高粱杆的母亲说：“别理他，他是酒喝高了，烧的！”

　　其实高粱杆的母亲心情也是一样的，她也高兴，看着胖墩墩的儿媳妇打心眼儿里高兴。

　　紫鹃过门后，原本抽烟很厉害的高粱杆戒了烟，晚上上床后，高粱杆搂着胖墩墩的紫鹃，总是伸着一只干柴手摸索着找东西，紫鹃不解：“你不想要孩子了？”高粱杆已经开始了，喘息着说：“想、想、想 ——”

　　紫鹃火了，一把将高粱杆推下身说：“想，你这是干什么呀，都多长时间了，你总是这样，能成吗？”正在兴头上的高粱杆被紫鹃推下后，想发火，却没有发出来，一连串的咳嗽过后说：“不急！该要的时候自然要，现在不是讲究‘计划’生育吗。”

　　“你不急我还着急呢！”紫鹃似乎很委屈，“我妈说了应该趁年轻赶紧生一个娃，要不年龄大一天我就会吃力一天，你想啊，原本身上的赘肉就够累的了，再怀上个娃，那得多困难啊！”

　　高粱杆说：“怕啥呢，有我！”

　　“废话嘛，你能生娃？该受罪还是得我受！”

　　“咱得计划着来是不是？你知道什么叫‘计划’生育吗？在过去是为了让少生娃，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搞节育，现在的夫妻实行的计划生育早变了，比如什么时候要娃，都要按计划来，等我戒烟满半年，我请一周的假，好吃好睡养3天，美美地来一回，保证一‘炮’打响！”

　　“去去去！”紫鹃有点羞，脸红红的，高粱杆看着满脸飞舞着彩霞的妻子，劲头又足了……

　　早上，高粱杆起来后，揉着睡眼看了看表，已经7点40，他急匆匆抹了一把脸，准备走，母亲听到换鞋声后从厨房跑出来：“小安，你怎么又不吃早餐了？”

　　高粱杆说：“妈，我真赶不上了，都快8点了。”

　　“不行，必须吃，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了，应该想到……”

　　高粱杆的母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回厨房端出了一杯热奶和面包，牛奶还冒着热气，不大的客厅里顿时充满了奶香，金黄色的面包很是诱人。家里从高粱杆记事起从没有这么高的待遇，牛奶面包只是想象中的早餐。

　　“妈，最近伙食标准怎么提高了？”

　　“问啥，吃就是了！”母亲说。

　　高粱杆大口喝了奶拿着几块面包走了。

　　4 过门后，紫鹃依然和母亲一起去卖馒头，下午等上班的人快下班的时候她才去帮母亲的忙，一天几乎不出门。没有事的她懒得起床，8点多的时候，高粱杆的母亲在 客厅喊：“小鹃，该吃早餐了。”紫鹃答应着，就是懒得动，等高粱杆的母亲连喊了三遍，她才很不耐烦地起来，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收拾停当后，热奶和面包已 经端上了餐桌。

　　高粱杆的母亲说：“快吃，热乎着呢！”

　　紫鹃说：“妈，我不想吃早餐了！”

　　“为啥？”

　　“减肥呢！”

　　高粱杆的母亲说：“人是铁饭是钢，现在减啥肥啊，身子很重要的。”

　　紫鹃吃早餐的时候，高粱杆的母亲一直在一旁守着，紫鹃每吃一口，高粱杆的母亲也张着嘴跟着一起使劲，等她吃下后，高粱杆的母亲又拿出两个奇异果给紫鹃吃。紫鹃看了一眼说：“这不是猕猴桃吗，不吃不吃，我最不愿意吃的就是猕猴桃！”她摇着头。

　　“嗨！你认错了，这是奇异果，老贵的了！”

　　“妈，还是你留着自个儿吃吧！我真的不喜欢吃！”高粱杆的母亲有点生气，但没有显露出来，说：“傻闺女，我吃已经没有用了，我专门问了，奇异果 是补充叶酸的，对你将来怀孕有好处！”紫鹃边听边看着两个毛乎乎的家伙，一点胃口都没有，又不愿意去得罪老人，就拿着奇异果出了门。

　　紫鹃的母亲批发馒头回来，正一袋4个往塑料袋里分装。紫鹃脚一踏进门就开始发牢骚：“真是受够了，吃吃吃，天天是催促着吃，这一段时间又长了10斤肉。”说着她拿出两个奇异果给母亲。

　　母亲问：“哪来的两个猕猴桃？”紫鹃说：“看看，我说是猕猴桃吧，他妈硬说是什么奇异果，还说是老贵了，让我补充叶酸！”

　　紫鹃母亲接过奇异果看了看说：“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对门老刘家的媳妇天天买着吃，那天我问了，她也说是什么奇异果，说是准备生孩子补充叶酸。其实老人也是好心，你可别不识好歹，我生你的时候，谁管过啊，大冬天照样出去卖菜糊口，那个冷啊……”

　　“妈，你就别说了，都说100遍了！”紫鹃打断了母亲的话。

　　“你们是赶上了好时代喽！”紫鹃母亲叹息着继续分装馒头，一个个光滑白嫩的馒头很听话地往她手里的塑料袋子里跳。

　　老晃杆自从儿媳妇过门后，整天乐呵呵的很是开心，从不喜欢听音乐的他莫名其妙地买了一个大录音机回来，高粱杆感到吃惊，就问：“爸，你这是干啥 呢，录音机搞特价了？”老晃杆说：“这可不是便宜货，是在正规电器店买的，据说有防辐射的功能。”他说着又从裤兜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大堆磁带，全是清一色 的胎教音乐。高粱杆一看就笑了：“爸，你可真是，还早着呢！”

　　“知道，知道，先预备上，我们老了，越来越不中用了，只要下一代聪明健康，我们就是再受点罪也值了！”

　　这些日子卖鲜奶的人在小区很是活跃，一早一晚，很定时地在楼下扯着嗓门吆喝：“奶喽——奶喽——”

　　听到吆喝声后，高粱杆的母亲就急慌慌地怕谁抢了似的端着一个小盆子从6楼下去打奶，一个来回额头上满是汗水，但她累得畅快，累得开心。

　　晚上准备睡觉前，高粱杆的母亲又热了奶，催促着他们喝，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高粱杆说：“妈，我吃得都要撑死了，一点也喝不下了！”紫鹃胖墩墩地坐在沙发上瞪白眼。

　　老晃杆端着一杯白开水，使劲吸着鼻子，浓浓的奶香成群结队地往他的鼻孔里窜，他很贪婪地喝了几口水，生怕浪费了这浓浓的奶香味儿。

　　紫鹃看了看喝水的老晃杆，站起身挪动着肥胖的身子端了一杯奶，走到老晃杆面前，双手捧着说：“爸，你就替我喝了吧，我确实喝不下了，你看您最近又瘦多了！”一句话感动得老晃杆眼睛都湿润了。

　　紫鹃过门后确实是又胖了，她站在地上，和凳子上坐着的老晃杆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老晃杆准备去接那杯奶的时候，被高粱杆母亲伸来的一只手很准确地挡住了说：“还是让孩子们喝吧，咱们吃什么都没有用了，孩子们正是需要的时候！”

　　高粱杆在一旁说：“妈，你就别管我们了，我们一定给你生个胖儿子行不！”

　　高粱杆的母亲听了说：“真是个傻小子！”嘴上这样说，脸上早乐成了一朵花。

　　5 晚上，高粱杆和紫鹃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入睡后，老两口在另一个卧室的一个旧木床上对坐着。

　　“想啥呢？”老晃杆问老伴。

　　“我在想，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咋就不见小鹃有任何反应呢？”

　　“你也太急了吧！”

　　“你不急啊！”老伴一句话说得老晃杆不吭声了。

　　高粱杆的母亲用身子靠了靠老晃杆，说：“我后背痒痒，帮我挠挠！”

　　老晃杆很听话地帮高粱杆的母亲把背心卷到了脖子上，露出了白净的后背，他用手挠着，高粱杆的母亲很惬意地呻吟着。

　　“你知道吗，这个月的开销又增加了。最贵的就是那个奇异果，还有奶。”高粱杆的母亲说。

　　“奇异果不吃能行吗？”老晃杆问。

　　“不行！”高粱杆的母亲回答。

　　“奶不喝能行吗？”

　　“不行！”高粱杆的母亲回答。

　　“你还记得我怀着高粱杆的时候吗？”

　　“咋不记得，那是个冬天，人都饿急了！”

　　“就因为吃不饱饭，高粱杆3岁了还说不清话，孩子那个瘦啊，那个时候别说喝奶了，连粗糠皮子都吃不到，我怀着高粱杆，要不是院子里有一棵老榆树，高粱杆就活不成了。”高粱杆的母亲说。

　　“还说呢，后来高粱杆出生了，老榆树却因为皮全被扒光了，死了。开发小区的时候，砍老榆树那天，你哭得呜呜的。”

　　“你又没有见我哭。”

　　“我怎么没有见了，中午还是我做的饭呢！”

　　“还有脸面说，一辈子就做了一顿饭，还糊了。”

　　老晃杆就嘿嘿地笑。

　　接着老晃杆说：“吃吧，有就让孩子们吃！钱就是为人服务的。”

　　高粱杆的母亲没有吭声，她开始静静地算账，算来算去就在自己身上找可压缩的开销。老晃杆最近耳朵出了毛病，天不下雨他总听到在打雷，轰隆隆、轰 隆隆的。去医院看了医生，医生让他上午打点滴，下午到一个特定的屋子里吸氧，打点滴还不要紧，这吸氧就是一个高消费项目。第二天，老晃杆去问医生，这吸氧 能不能取消，医生说你不想再听到声音了？如果现在不及时治疗，很可能就永远也听不到声音了。最后老晃杆执意不听，取消了，回来的时候他很高兴，买了两斤奇 异果。

　　高粱杆是在一周后才发现父亲不去吸氧了，就问：“爸，你怎么不去吸氧了呢？”当时老晃杆正在修理一个婴儿车。婴儿车是老晃杆在废旧市场转悠了3 天才买来的，当时因为价格不合适还和卖废品的人吵了一架。其实婴儿车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只是几个螺丝松了。老晃杆拿着钳子全然没有听到儿子的问话，满头的 银发埋在婴儿车的小座位下，由于看不清楚螺丝的孔，他的头一点一点往下低。

　　“爸，你怎么不去吸氧了呢？”

　　高粱杆提高嗓门喊了一声，老晃杆才抬起头来，很明显是吃了一惊，说：“螺丝锈住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去吸氧了？”

　　老晃杆这次听明白了说：“没啥用了，就像这螺丝钉一样到时候就该锈了，再掇弄也没有用了。”

　　“爸，你就不要再为我们操心了好吗？你还是照顾照顾自己吧，只有你们健康我们才能高兴呢！”高粱杆说。

　　“知道知道，你小声点，别让小鹃听到了！”老晃杆说着又埋下了头，头一点一点往下低，被整个婴儿车完全罩了去。

　　6 高粱杆正式和单位请假了。现在流行“计划”生育就一定要按计划来，不为自己，为了两位老人也一定要“整”出一个健健康康的胖娃娃出来。

　　请了假的他早早就赶回了家，紫鹃还没有起床，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牛奶和面包，父亲和母亲出去了。他把餐桌上摆的那一份早餐全吃了，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晃了晃胳膊，又在地上连续做了几个俯卧撑，忙活完后他进了卧室。

　　紫鹃还没有起床，他进去后一把就把紫鹃的被子全掀了，床上的紫鹃就像一个睡美人，一丝没挂。紫鹃用手划拉着找被子喊：“你讨厌，不上班跑回来干 什么？”高粱杆几下就把衣服脱了说：“咱给老人们生个娃吧，为了老人咱生吧！”他说着就开始亲吻紫鹃，紫鹃扭动着胖墩墩的身子躲……

　　老晃杆和老伴进门后，老伴听到一阵奇特的喘息声，老伴诡秘地朝老晃杆使了个眼色，两位老人又悄悄地退出，轻轻地合上了门。

　　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下楼后，9点多的太阳已经挂到了小区的楼顶上，红艳艳地有点灼人。

　　“今天的太阳可真大啊！”老伴说。

　　“是哩！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太阳！”老晃杆望着太阳眯着眼说，在太阳下两位老人就像两个影子一样，随风晃荡……

　　　　郭震海：山西省壶关人，著有长篇小说《信任危机》，随笔集《风吹草动》，短篇小说集《飞翔的纸蝴蝶》《传世忠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