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诗歌般美丽的妻子和母亲

　　今年1月，席慕蓉获“中华文化人物大奖”。近日，连续举办了31年的台湾年度诗选，又将“年度诗奖”颁给了席慕蓉。著名诗人、散文家、画家席慕蓉，祖籍内蒙古察哈尔盟明安旗，是蒙古族王族后裔，后随家人定居台湾。她于1981出版第一本新诗集《七里香》，在台湾刮起一阵旋风，其销售成绩惊人。1982年，她出版了第一本散文集《成长的痕迹》，延续新诗温柔淡泊的风格。她的诗对于出生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人来说，是青葱岁月中无法忘怀的一段记忆。那么，生活中的席慕蓉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爱上丈夫，是因为丈夫早就爱上了猫

　　关于自己的爱情，席慕蓉在一篇叫做《猫缘》的散文里说得很清楚。席慕蓉和丈夫刘海北于1966年相识于比利时鲁汶大学中国学生中心。两人都来自台湾，一个学习油画，一个学习物理。

　　在几次中国学生的聚会中，席慕蓉发现刘海北不仅知识渊博，还十分善良。一个大小伙子，居然会为猫做舒适的小窝。席慕蓉说：“我喜欢他，是因为发现整个男生宿舍里只有他养猫。第一次见面，刚好他养的母猫生了小猫，我喜欢猫，就过去要抱。”见席慕蓉要抱猫，刘海北马上说：“小姐，请等一等，不要吓到这个母猫。母猫很饿，我在喂它吃饭，你过来抱它，它就会跑掉，那小猫也会吃不到饭。”当时席慕蓉想，一个对猫都这么体贴的人，对人一定会更好。这第一印象，她给刘海北几乎打了满分。

　　接下来，刘海北的分数更是扶摇直上。他不只是对猫温柔，对人更温柔。他送落单的女孩回家，也会经常陪席慕蓉打乒乓球，并且有风度地输掉几分。就这样，爱意开始像蜜汁一样流淌，并散发芳香了。

　　一天夜晚，两人在月光下做了告别，刘海北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时，席慕蓉的内心涌起淡淡的忧伤，她美妙地写道：“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席慕蓉爱上了这个善良的男孩，她决定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

　　蒙古族出身的席慕蓉为人直来直去，也不扭捏作态，这让刘海北十分喜欢。

　　1968年春天，两人在布鲁塞尔结婚，开始了幸福的婚姻生活。日子虽然过得很拮据，但是，春天的时候，刘海北总会带席慕蓉去荷兰看郁金香。夏天，他们会去山上或者湖边野餐。秋天，他们一起去落叶飘飞的森林里散步。冬天，雪下得太大的时候，他们就会在屋里生起火来，刘海北在桌前写他的实验报告，席慕蓉则在旁边一针一针地缝制新衣裳。 

　　1970年春天，两个人在欧洲结束学业，回台湾发展。

　　不合格的主妇，“席式蛋糕”终被“刘家炸酱面”取代

　　回到台湾后，他们没有选择在繁华的闹市生活，而是带着一儿一女在乡下住了整整10年。孩子熟睡后，两个人会携手散步。满月的光辉笼罩着四周，风在树林间穿梭，整个夜空澄清无比。这世上最美好的事，不过是有一个人能如此地懂你，与你一起分享生命的美妙和感动。正如席慕蓉诗中所写的：“我只能来这世上一次／所以／请再给我一个美丽的名字／好让他能在夜里低唤我／在奔驰的岁月里／永远记得我们曾经相爱的事……” 

　　刘海北，这位物理学博士虽然不懂诗歌，却给了席慕蓉足够的尊重和理解，他永远是她诗歌的第一个读者。当席慕蓉出名后，一些人开始尊称他为“席先生”，他也不生气，总是微笑着纠正道：“鄙姓刘。”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如此的胸襟和气度。他还干脆写了一篇《家有名妻》发在刊物上。幽默的笔调，让他们的故事广为流传。

　　席慕蓉下决心要当好妻子、好母亲。但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做饭，也做得不太好。为了做蛋糕，席慕蓉催着丈夫一起去选了个烤箱，买了几本做蛋糕的食谱。但明明是循规蹈矩地按标准去做，烤箱里面出来的作品却没有一次不令人“大惊失色”。最后，她决定放弃。

　　没有办法，刘海北只好常常做炸酱面给孩子们吃。两个孩子很捧场，每次都一扫而光。席慕蓉的“席氏蛋糕”就这样被“刘家炸酱面”取代了。

　　光阴似水流逝，席慕蓉和刘海北携手从青春年华走到花甲之年。2008年秋天，刘海北因病去世，爱却在席幕蓉心中永存。在思念之时，席慕蓉饱含泪水地低吟着写给爱人的诗：“愿天长地久/你永是我的伴侣/我是你生生世世/温柔的妻。”

　　一个温暖永恒的小窝

　　在席慕蓉的作品中，有这样一段话：“孩子，你是在什么地方来到我们身边的？是跟着待产室窗外的曙光来的吗？还是再早一点，在上一个春天，在那个胖医生向我恭喜时来的？”

　　这句子，读起来挺浪漫，但第一次生产的时候，席慕蓉遭遇的却是“鬼门关”。在生大女儿慈儿时，席慕蓉难产。她竭尽全力生下孩子之后，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昏迷。可是，就在这恍惚的云里雾里，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拥抱。席慕蓉睁眼一看，刘海北正轻轻地抱着她，不断低唤她的名字。她还看到，这个从不落泪的坚强汉子竟然哭了。 

　　孩子大一些了，席慕蓉喜欢注视女儿从梦中醒来的样子。双颊温香如蔷薇，黑亮的眼睛看见母亲，笑意便霎时从整朵粉红的小蔷薇上荡漾开来：“妈妈，妈妈。”席慕蓉听了，心微醉。

　　席慕蓉和刘海北为孩子们精心营造了一个美丽的小窝。当年种下的枫树，环绕了他们的房子。春天时长出软软的叶子，绿得逼人。夏日的清晨，有数不清的小鸟在窗外的枫树上集合鸣叫，而两个孩子则一面唱歌一面嬉笑。 席慕蓉叹道：“原来，早起的孩子和早起的小鸟一样，是快乐得非要唱起歌才行的啊！ ”

　　和席慕蓉的慈爱不同，对待孩子们，刘海北比较严格。女儿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从学校里拿回一张家庭访问表。里面有一栏是填写父母对子女的管教方式，分成“严厉”、“民主”、“放任”等几种，八九岁的女儿拿起笔来毫不考虑地就填上： “爸爸：严厉。” “妈妈：放任。” 

　　站在女儿旁边的席慕蓉，忍不住抚掌大笑。笑过之声，她在童言无忌中检讨自己。好在两个孩子从小很听爸爸的话，偶尔赖皮一下，只要爸爸的浓眉一挑，马上就乖乖听话了。　 

　　孩子大一点的时候，夫妻俩很想带他们出去玩。只是，每次旅行，夫妻俩总是疲于应付，最后又累又气地回到家。为了过结婚十周年纪念，他们带上两个孩子去日月潭住了几天。在整个行程洗出来的相片上，席慕蓉和丈夫总是皱着眉站在两个嬉笑扭打的孩子后面。 那次席慕蓉下定决心了，她对孩子说：“下次如果再带你们一起出来玩，妈妈就是猪！” 

　　下一次，他们真的发了狠，把孩子托给朋友照顾，两人单独跑了一趟花莲和中横。风景仍然秀丽，山川并没有改变，可是，尽管他们手拉手，一副潇洒甜蜜的样子，却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逍遥心态了，因为那两个小调皮总在心中晃来晃去。于是，下一次的旅行计划，孩子们便理所当然地又成了主角。

　　2008年秋天，刘海北远去了。儿子和女儿也都有了自己的小窝，但那个枫树下的美丽小窝依然温暖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