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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璨:毛卜喇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4月02日09:51 来源:人民日报 黄璨

  “毛卜喇”是一个村子。初次读,唇绊着舌,绊不过来。人说其意,为“苦涩的泉”。

  有些荒远,四面环山,就像一只鹰将巢筑在了陡峭之地。鹰可以飞,这里的人不行,七八年前,修了路,修了水渠,粮物渐丰,有了牛羊。

  去的那日,春阳正暖,微风轻送,虽有些寒意,却觉得清爽。远远地,村口站着一些人。走近,发现他们个个喜色盈面。随口问一句:“今天村里有喜事吗?”人答:“今天二月二呀!”以为不过平常日子,在这里却如此隆重,喜气洋洋。

  于是也站着,在二月的天气里,与村人闲闲地聊。问我们从哪里来,来干什么。同伴会讲方言,与村里人畅畅地说着话,长声短声缀在清薄空气里,仿佛一闪一闪地亮,好像我们是远方亲戚,原本熟络。

  不一会儿,人渐渐散了,村子宁静下来。听到麻雀叫声,叽叽喳喳从树梢扑棱着一下子撒了一地。枝条蓄意已久的冬芽也胖鼓鼓的样子,衬着蓝莹莹的天,犹如一幅精致的剪影。

  我们去拜访的一家,院子很大,极干净。扫帚才留下的细细痕纹,好像春风吹皱的水纹,在地上一丝丝荡漾开。也许,农家人每日早起,拿扫帚细细扫一遍院子,时时保持这样一种洁净,偶然浮起的心间的乱也会渐渐收住继而沉静下来吧。

  院内一面墙三面屋,并排几间屋子的门帘一应水红色的底,上面浅浅地绣了些花。红是略微泛着粉白的水红色,黄白斑驳的墙上,别样醒目。这样的颜色在城市的设计元素里是绝对要远远躲开的,因为它简直艳俗到无处安放,火一般会灼伤眼。然而,在这个古老村子的黄泥墙上,几扇水红色竟仿佛萧索枝头上的一片梅,将整个院子撩拨得春意泛起。往往世间之事即如此,俗到极致反而雅了,好像人生洗尽铅华之后的一种通透、忘我以至坦坦荡荡。

  农家人亦如此坦荡,领我们在院子四处看,一一讲解各处与各物的用途,神情自是一种骄傲和爱惜。与院子相依相伴大半辈子,这里的分分厘厘早已渗透在农家人的骨里心里了。

  出了院子,随意地逛。看到不远处一家农户的屋顶,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清理草垛。打草机打出的草垛,一块块方形任意垒起来,很有些印象派的画风。抬头看着远处,连绵的山,不见尽头。天,格外地高而蓝。想起来时路上,远远地看到村子只是略略起伏于地平线上,倘若不经意便会被忽略。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个叫毛卜喇的村子,风没有抹平它,雨亦没有浸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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