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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吉:烟雨中的朝圣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3月12日09:45 来源:中国作家网 艾 吉

  9月17号,“天府之国”四川省会成都,笼罩在迷迷蒙蒙的烟雨中,我感到一年的秋天真正到了。成都是座大都市,可以游览的地方自然很多,但这种天气,叫人实在提不起游玩的兴致。可是,晚上就要离开成都了,我放不下的是多年前就神往的杜甫草堂。这天,想不通成都的出租车为什么那么紧张,在街上转了一个半小时后,已经绝望时,才坐上车。

  杜甫被称为“诗圣”。自盛唐后,中国受过汉文化教育的读书人,可以说,没有哪个不曾读过杜甫的诗。或者,即便没有读过书,他也有可能脱口就吟出这些句子:“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诗行,已经成了中国文化光彩夺目的组成部分。诗歌的教育像春雨,抑扬顿挫的朗读声滋润了苦难深重的中国人,当人们稍稍得到了悠闲心境的时候,面对大自然或者自己所处的环境,就会触景生情,做一会儿临时的诗人,管别人的还是自己创作的,一首首诗歌琅琅上口,生活顿时情趣盎然。

  我接触到杜甫的诗,是读初中的时候。他的诗歌有着超越时间、时代的不同凡响的魅力。他延续了屈原“忧国忧民”的爱国主义传统。这种传统其实在许多国家许多诗人身上都得到了体现。诗人关心他所处的时代,与民族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杜甫的诗歌与人格,受到一代代的推崇,是理所当然的事。

  杜甫因避安史之乱,于公元759年进入四川。心力交瘁的诗人在友人的帮助下,在成都西郊浣花溪畔盖起茅屋,前后住了4年。杜甫草堂,说是“堂”,既跟殿堂没有丝毫瓜葛,更跟天堂不着边际。是我们到处都能见到的乡村穷苦劳动者居住的草房,但对于颠沛流离的杜甫,可谓是人间的仙境了。从他写下的那些清新、快活、明亮的诗句,我们能够感受到杜甫的那颗淳朴欢乐的赤子之心,他是那样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如果说杜甫的诗歌有两个世界的话,这个时期是他非常独特的一个世界。如果说杜甫总是不忘血淋淋的现实,他的诗让人沉重得透不过气,那么,“草堂”时期的诗,跟“圣”拉开了距离,回到世俗。他本人从身到心跟村夫野老融为一体了。我喜欢他这一时期的诗,时间的流逝并未磨损诗歌中所含有的光芒。

  终于到了杜甫故居。我以一个热爱诗歌的人的身份,想看看一位千古不朽的大诗人曾经落脚的地方,跟我见惯了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现在人们的价值观念,可能会使这里显得冷冷清清。出乎意料的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来走去,指指点点,这里大约有一两百人。我暗暗有些激动,为这些像我一样远道而来膜拜诗人的人们。

  我看见一位戴眼镜的男人,用日语向一群面对杜甫塑像的日本人介绍杜甫。我不懂日语,男人向日本人具体介绍些什么?杜甫的诗歌早已走向了日本。日本也算是诗国,中国辉煌烂的古代诗歌,给予了日本丰富的文化营养。他们景仰杜甫的诗,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看到杜甫的塑像、画像,都是一脸清瘦、伤感、迷惘的样子。至于他本人是不是这副模样,谁也说不清了。

  杜甫的浣花溪畔草堂早已不是“野老篱边江岸回,柴门不正逐江开”的景象。我扶着栏杆站了好久,回味着“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的情景。那条溪还在流淌,平常是否清澈见底不得而知,此时在雨水中却浑浊地翻起些涟漪。岸边树木苍翠,还有芭蕉树被秋雨打得淅淅沥沥。想到这些1000多年前的景物,想到乱世中这些景物曾给予诗人短暂的安宁,的确叫人感慨万千。

  8月,一场大风卷走了草堂的屋顶,晚上又下了大雨,把床都淋湿了。躲过了人祸,却遭天灾,苦命的诗人苦不堪言。一首绝世的诗却诞生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背诵过这首名诗的中国人,少说也有上亿了。杜甫毕竟是杜甫,他不会哭哭啼啼,在灾难面前,仍然记着的是百姓的安危,“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撇开他的诗,有如此悲天悯人的情怀,杜甫足以让后人崇拜。

  过了4年左右的田园生活后,杜甫的晚年又漂泊在被无法预测的命运放逐的坎坷之路上。他从此离开草堂,一去不归。而归来的是我们,不同国度、不同种族民族、不同信仰、不同价值观念的人们,年年归,月月归,日日归。微风轻轻从树枝间吹过,仿佛听到杜甫在呼吸,在吟诗,在叹息……

  踩过诗人曾经漫步的大地,到过诗人“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的寒舍,伟大的诗人,我该对你说再见了。

  在大门口,我在“杜甫草堂”四个大字牌匾下照了一张相,然后,边走边回头……绵绵秋雨淋湿了我的全身,我的心里却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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