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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瑟·塞勒斯:一生记不住一张脸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2月28日10:35 来源:光明日报 希瑟·塞勒斯

  长篇小说缩写

  一生记不住一张脸

郭红松绘郭红松绘

  这是世界上第一部严重“脸盲症”患者的自传体小说,一部有关家庭关系、母女关系的回忆录,也是以小说形式写出的脸部辨识科普材料。有评价认为《一生记不住一张脸》是一部震撼人心的小说。作者在建构这部有关心灵和思维的小说的时候,成功地捕捉了痛苦和欢乐;它时而让人捧腹,时而让人心碎。“脸盲症”又被称为“面孔遗忘症”,症状表现为患者看不清别人的脸或者对别人的脸型失去辨认能力。

  希瑟·塞勒斯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取得博士学位,现任密歇根大学希望学院的文学教授,同时还在得克萨斯—圣安东尼奥及圣劳伦斯大学担任教职。她的著作有故事集《水下的佐治亚》(获得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小说类奖项,入围美国最大的实体书店Barnesand Noble新作家丛书)、童话作品《斯皮克和库比的冰淇淋岛探险记》以及若干诗集。

  希瑟的困惑

  希瑟是一名大学教师,她38岁时嫁给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戴夫,结婚之后他们依然在两个城市分居。这一次假期,她来到戴夫住的密歇根,打算带着他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回奥兰多她的父母那里。

  希瑟的父母离异,母亲住在之前的家里,而父亲则住在机场旁边。希瑟为这次回乡省亲准备了很多。她是个作家,这次回家会有个讲座、一个高中同学会。她会到父母家住两天。

  她很多年没有回家,已经忘记了老家的一切,几乎是一切。她先到了父亲那里,可是父亲家里只有一个酣睡的胖老头,那是伯伯唐尼。找了半天父亲总算从房间出来,他满身酒气,精神涣散,大声呼叫。这时孩子们在那个破败的车库里看到了A片录像。希瑟仓皇地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于是她来到母亲那里。按照母亲的要求,他们事先在附近加油站打“预告电话”,希瑟则顺便去加油站的小卖店转转,却发现一个少年突然抱住她,她吓坏了,差点要尖叫,少年却笑哈哈地离开了她。

  回到车上才发现,戴夫的大儿子戴维正在讲述刚才希瑟的窘状。刚才那个少年正是戴维,而她竟没有认出他。

  母亲已经七十岁了,她矮小瘦弱,戒备森严,许久不肯开门。不过当她终于开门之后,希瑟发现母亲为他们准备了牛奶和很多好吃的,几个人畅谈甚欢。然而当希瑟在跟她提到戴夫的前妻、孩子们的母亲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之后,母亲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四个人赶出了家门。

  对一对热情慈祥的祖父母的期待彻底落空后,为了弥补孩子们,希瑟第二天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迪士尼乐园。那也是她年轻时曾经打过工的地方。然而在迪士尼,她两次弄丢了孩子们。她非常懊恼,只好先让戴夫带着孩子们回密歇根去。

  她还要继续她的计划。她有个讲座,还有个高中同学会。讲座结束后她赶去同学会,一个老同学,她的初恋男友基思出现了,不过她好像并不认识他,而他却对她很愧疚。谈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忽然出言不逊地问:“你妈妈怎么了,是有精神分裂症吗?”

  希瑟很想给他一个耳光。

  如果母亲有精神分裂症,是不可能避人耳目的,邻里亲戚会知道,会把孩子和母亲分开,就像戴夫的孩子一样,会有人来领养或监护。所以怎么可能?

  希瑟在同学会之后,回到了母亲家。

  在母亲家,她发现她的母亲把窗子死死钉住,还用床单包裹起来。她把窗户的钉子拔掉,打开窗子。然而母亲发现后大呼小叫,几乎声泪俱下。希瑟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其实对这一切很熟悉,母亲从前也一直是这样的。

  于是她问了母亲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判断精神病的标准——“你是否能看见或听见不存在的东西?”母亲感觉大受侮辱,捂着嘴躲进自己的房间再也不肯出来。

  于是希瑟也根据戴夫的建议,立刻决定离开母亲家。

  她来到住在机场附近的父亲那里追问母亲的问题,可是父亲回答说,母亲的秘密,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苦涩的回忆

  希瑟在机场又遇到基思——不过是假的,很快她发现那并不是基思。她一定是太受打击所以才这样。

  她回到了自己平常的生活中,然而她也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

  1977年,希瑟13岁。

  每天早上天不亮,妈妈就开着破货车到处追踪“可疑车辆”,当然希瑟也跟着。希瑟每年换一所学校。这导致她没有任何熟悉的朋友,永远是班上新来的女生。父母已经分居,但法律上还没有离婚,母亲不肯出庭应对离婚起诉,父亲寄来的钱母亲也不肯用。父亲离开是因为母亲一点也不有趣。她总是在她想起床的任何时候起床。突然就打包离开家,带着希瑟和她的弟弟。然而母亲却总是指责是希瑟让父亲离开了她们。

  在家有很多禁令:不准接电话,不准外出,不准挂墙画,不准买唇膏。用膝盖走路以保护地毯,时不时进行防灾大演习,搬家,要是货车掉进水里怎么处理,要是被绑匪绑架用什么暗号……

  希瑟把自己关进卫生间,母亲就在外面敲门:“你在里面干什么?你出来,我不喜欢人家锁门!”

  渐渐地,希瑟开始吃纸。希瑟知道自己有问题。她再三请求妈妈把她送到爸爸那里去住。终于有一次,妈妈勉强同意了。

  她趁妈妈改变主意之前逃到了爸爸那里,马上就发现爸爸住在一辆拖车里面,她只能和一只大狗挤在一起睡在沙发上。她终于有了自由,可以买任何想要的东西,可以穿成任何样子,可以和别人交往。每天白天爸爸带她下馆子、叫外卖,但晚上爸爸一般不在家。拖车里有电视可看——尽管她看不懂电视,但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总是打开电视。也有无数虫子扑上门,以及晚上来找爸爸的陌生男人,这时希瑟无比想念妈妈干净的房间。

  妈妈经常晚上开着那辆破货车来到爸爸的拖车旁边,说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希瑟的安全”,哭着让希瑟回去。而希瑟也哭着,直到凌晨爸爸的车开进来,妈妈的车会赶紧逃走。

  高中的时候,希瑟有了一个情投意合的男朋友,也就是基思。而爸爸也找了个很好的女朋友鲁比。有一段时间,爸爸被公司派去了德国,而希瑟不得不住到妈妈家去。晚上希瑟会溜到基思那里幽会。然而有一天,突然基思就再也不理希瑟了。希瑟伤心欲绝,甚至想死。希瑟的妈妈和她交谈,单方面的交谈:“你以为他们爱你?才不。他们想的是他们的好处。希瑟,我了解那些男生,看了你所谓的日记。”

  “如果你怀孕了,你会被赶出去。马上就滚,一分钟之内立刻滚。你想要权利?你就要负起责任。想想这一点,反省一下。”妈妈说。

  希瑟想去给她一个拥抱,然而她却很用力地拽开,狂奔而去,并把洗碗布扔在她身上,砰地关上门。

  多年后希瑟才知道,妈妈去找了基思的母亲,威胁说要起诉基思,告他强奸。这才让基思突然和希瑟分手。

  希瑟终于考上了大学,她预感到爸爸妈妈会不准许她离开奥兰多。开始因为妈妈不肯,她求爸爸送她去车站,爸爸同意了。然而最后一刻,爸爸涕泪交加,执意不许她离开。最后她连哄带骗地设法让妈妈送她。

  一上巴士,她就觉得终于可以有自己的人生了。她坐在位子上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动,妈妈就冲上来揪住司机说,“我告你拐骗未成年少女!”甚至到了大学所在地的塔拉哈西,她依然怀疑身后开来的车就是妈妈的车,告诉她:“嘿,我找到你了,跟我回去!”

  发现“脸盲症”

  进入大学之后,生活却并不如意。总是刚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转天就再也不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陆续失去这些人。在高中和大学的暑假期间,她会去各种地方打工,有时候是幼儿园辅导员、游泳池救生员,有时候是家教。然而总是在她以为事情顺遂的时候,对方解雇了她,或者她因给人添了麻烦而羞愧逃走。

  大学毕业后,交朋友就更困难了。希瑟陆续交往了很多男友,这些男友构成了她多年来的朋友圈。

  希瑟30岁那年,一个前男友的妹妹莫莉邀请她去看录像。录像里面有前男友、希瑟、莫莉,等等。但希瑟从头到尾没看出哪个是自己,哪个是莫莉。

  希瑟知道自己病了。她陆续进行了多项脑科检查。她到图书馆查资料。终于有一天看到了“脸盲”这个词。好像至今为止的乱七八糟的人生珠子被穿上一般,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那根救命的线索。

  但所有医生护士对此种症状并不熟悉,甚至觉得是一种无稽之谈而加以嘲笑。希瑟写信给自己过去的亲属,写信给网络上专业从事视神经研究的专家学者。然而回音渺茫。

  希瑟和戴夫的婚姻开始虽然顺遂,但很快,两人的生活习惯、世界观有了冲突。孩子们夜不归宿,而戴夫对此不闻不问;戴夫的酒瘾虽然希瑟早就知道,但渐渐成了她无法包容的导火索。两人要买房子住在一起,但因为戴夫记录不好,房子的钱将不得不由希瑟自己来出。长期两地分居,两人感情有了裂痕。

  一次,希瑟受邀参加教师派对,在楼道电梯里,她向一位女士做自我介绍。那位女士说:“我们在一个楼层办公五年了,我叫简,历史系教师。”在派对上,希瑟又认不出谁是谁了。在希瑟第五次向简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简被她气疯了。她高声尖叫了起来。

  希瑟从这个时点开始醒悟,自己需要心理咨询师。

  希瑟从前也有过心理咨询师,她甚至在高中时代就进行过神经科的系统检查。可是那位女心理咨询师也因为有一次在大街上希瑟没有和她打招呼而从此和希瑟决裂。这一次希瑟找到了一个叫赫尔德的男人。

  赫尔德是个睿智、坚定的心理咨询师。希瑟在一段时间犹豫之后,终于打消疑虑跟随他的指引。在他的帮助下,希瑟第一次拒绝了自己的母亲,这个时候母亲正要进行一次旅行,和一个希瑟从来没听说过的幼年时代的朋友,并且会中途到希瑟的家里落脚。希瑟曾经接待过母亲,然而那次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混乱。冰箱里的一切调料被扔掉,墙上的画被摘下、包起来。此次正处于婚姻危机的关头,希瑟拒绝了母亲,母亲的朋友打电话来说她伤心欲绝。

  希瑟随后在赫尔德的帮助下,认识到自己对戴夫的利用。她只是需要婚姻的外壳,证明自己是“正常的”。最后她办理了离婚申请。由于戴夫不同意,她不得不进行诉讼。

  在离婚成功之前,希瑟又找到一位前男友,一位绅士,迪克。迪克和她在咖啡厅见面。两人提起离婚的事情,迪克并不赞成,尽管他开始也曾反对希瑟嫁给戴夫。说着,迪克忽然问希瑟:“你没看见马琳吗?”

  “没看见。”希瑟说。

  然后希瑟解释说自己有时候认不出别人。但迪克并不相信。最后他坐到了马琳那里。希瑟于是又失去了一位老朋友。

  公开“秘密”

  赫尔德让希瑟向别人公开自己脸盲的秘密。希瑟找到一个运动协会的老师,在课后打算跟她“公开”,但希瑟绕得太远,以至于对方根本没有心情听下去。她没有说出重点。最后这位教练说:“谢谢你给我分享了这么多关于脑神经、视神经的知识。”

  接下来希瑟在这条路上继续努力,她打电话给一个从前的好朋友,那个好朋友听见“脸盲”就大笑不停。

  再一次,她找到她的同事兼好友安德烈娅。安德烈娅先说起自己的事情,在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对她的副校长位子竞选对手大加挖苦。这时一群男士坐到她背后的桌子上。安德烈娅继续嘲讽她的上司。然而在话题要转到“脸盲症”上面的时候,安德里娅一回头就瞬间崩溃了,她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坐在我后面!”

  几次惨痛的失败之后,希瑟终于找到一个能听她说完的人。一个同事的太太,也是一位大学教师。她听完之后,说:“我知道这个毛病,我在学校上课刚刚给学生布置过这个作业。”她们拥抱在一起,希瑟喜极而泣。

  哈佛大学给希瑟来了回信,请她去做测试,但给出的回答是这种病症无法治疗。希瑟能做的只能是给以后的科研提供更多材料。希瑟决定配合他们的研究工作。在哈佛的测试过程比较艰难,戴夫这个时候又成了希瑟的心灵助手,陪伴她走完这个过程。哈佛的测试肯定了她的脸盲是非常严重的类型。

  赫尔德继续鼓励希瑟公开,认为这是唯一能让她的人际关系得以改善的途径。最后希瑟决定给全校教师发送公开信,说明自己脸盲的事实。信发出后,希瑟心惊胆战地离开电脑,出去透气,好像以为自己关了电脑,别人就不会收到那封信似的。

  消息公开引来了极大的同情。如赫尔德所料,事情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最后甚至电视台也来了,做了一期有关“脸盲症”的节目,希瑟是他们主要的被采访人之一。希瑟打电话让父母收看这期节目。父亲还在醉酒状态,而母亲则说女儿“太棒了”,“很美丽”,并补充说“我给你出钱,你去补补你的牙”。

  全世界的人忽然都友善起来了,所有人见到希瑟都主动做自我介绍。甚至希瑟收到戴夫的来信,说现在别人见到他也进行自我介绍。戴夫说这是件好事情,因为他虽然记得住别人的脸,却总是忘记人家的姓名。

  虽然“脸盲”未能治好,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成长,希瑟已经能够做到笑着面对自己,以及用心爱自己的父母双亲。 (原著:[美]希瑟·塞勒斯 翻译:吴妍仪 缩写 李 洁 (上海译文出版社编辑))

  (《一生记不住一张脸》,[美]希瑟·塞勒斯著,吴妍仪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年8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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