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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路 纪红建:中亚绝恋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2月24日14:45 来源:中国作家网 路小路 纪红建
 天然气管道建设现场 天然气管道建设现场

  一

  “塔什干”在乌兹别克语中的含义是“石头城”。这座中亚最大的城市不仅是乌兹别克斯坦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还曾是漫漫上千年、绵延几万里的古丝绸之路上的一颗耀眼明珠。而现在,中国的“铁人”们要沿着古人的足迹,铺就新时代的“能源丝绸之路”——中亚天然气管道。

  杜军就是前来“参战”的数以万计的石油大军中的一员。在来塔什干之前,一直在中哈原油管道奋战的杜军,即将回到北京中石油规划总院机关工作,回 到父母和儿子身边。虽然杜军一直执意要留在中亚,但领导给他下了命令,必须回国。领导意图很明显,想让他走出他的伤心地,走出丧妻之痛的感情泥沼。父母也 给这个“不省心”、再也折腾不起的儿子规划了美好前程:现在家里啥都不缺,只需在单位安安稳稳、按部就班地上班,再找个温柔贤惠的媳妇,共同把孙子抚养 好。

  一边是谆谆教诲的领导,一边是千呼万唤的父母双亲,杜军实在是扛不住了,他决定回国。就在杜军收拾好物品,准备背上行李,怀着不舍与无奈离开哈萨克斯坦时,一条重要消息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主意。

  那是7月中旬的一个深夜,一条重大新闻让杜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中国和土库曼斯坦在北京签署了《中土天然气购销协议》和《土库曼阿姆河右岸天然气产品分成合同》。根据协议,从2009年1月起的30年运营期内,土库曼斯坦将每年向中国输送300亿立方米天然气。

  身为石油人,杜军知道,这些协议的签署,标志着中亚至中国天然气管道的建设进入了一个倒计时。这条管道起于阿姆河右岸的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 坦边境,经乌兹别克斯坦中部和哈萨克斯坦南部,从阿拉山口进入中国。要在28个月内建成2018公里的境外管道,任务非常艰巨。为了保证这场中亚之战的绝 对胜利,中石油四处挑选精兵强将。

  杜军精通俄语,又有多年中亚工作经验,自然是最合适人选之一。但是,领导认为中亚是他的伤心地,让他参加,不仅不能让他及时走出感情的阴影,相反,还会加深其伤痛。权衡再三,领导还是做出了让杜军回国的决定。

  可杜军毕竟是石油人啊,石油人的心永远是那么炽热,激情总是那么高涨。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被招到中亚天然气管道公司麾下,他浑身变得不自在起来。

  杜军越想越纠结。他怎么会甘心呢?“不行!我得去。中亚天然气管道是承载着国际友谊和国家能源战略的钢铁大动脉,不敢说百年难遇,至少今生难 逢。”领导对杜军说,一切主动权在你手中,你自己选择。难交差的是远在北京的父母。而此时,他们正焦急地等待着儿子的归来。在他们看来,儿子自打上学后, 就没有很好在家踏踏实实待上几天。特别是参加工作后,他几乎都在中亚那片茫茫的戈壁滩上。

  快了!应该快了!母亲天天翻着日历。几天后,母亲总算把盼了十多年的儿子给盼回家了。

  杜军很疲惫,不是因为大大小小八九个沉甸甸的包,而是他心中那个难以张口、必将要让父母更加伤心的决定。母亲为儿子沏上了最好的茶,做了最可口的饭菜。父亲把快乐与幸福藏在心底,一声不吭地帮儿子整理行李。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该休息了,该好好休息了。”母亲抚摸着儿子的面颊,心疼地说。

  “爸——爸,爸——爸……”儿子先是有点怯生生的。看着心事沉沉的儿子,父亲体谅地问道:“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着体贴的父亲,杜军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然后,站起来说:“国字号的能源战略工程中亚天然气管道马上就要上马了,我已经报名参加了。”

  “那不还在中亚吗?”父亲说。对于中国石油动态,特别是海外军团的发展,杜军父母极为关注,中亚天然气管道建设,他们自然也有所了解。

  杜军点着头说:“我去的是乌兹别克斯坦的塔什干。”

  “塔什干!”父母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杜军。

  塔什干——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敏感的字眼。那曾是杜军和妻子塔吉娅娜结婚、工作和生活的地方。那里留下了许许多多他们美好的难以忘怀的记忆。即便那是10年前的事了,但触景生情,能不勾起他的回忆吗?

  “孩子,你能不去,就尽量不去。我们之所以逼着你回国,并不是不同意你在国外工作,而是想让你走出感情的阴影,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母亲语重心长地说。

  杜军很无奈地说:“妈,不能。对于短暂的人生来说,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更何况,我有在乌国工作的经历,我有优势。”

  “可是,孩子,那里毕竟有你和塔吉娅娜生活的影子啊,你的心情能不受影响吗?你得考虑清楚啊!”母亲担心地说道。

  杜军陷入了沉默,屋子里的空气也凝结了。但沉默之后,杜军的话语更坚定:“爸,妈,我选择去。至于感情的阴影,你们放心好了,我会慢慢调整过来的。我后天上午就得出发。”

  父亲点着头。母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着孙子,静静地坐在一旁。是啊,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何秉性,她心里最清楚。

  走的时候,儿子杜木用生硬的汉语说:“爸爸,别走,爸爸,别走。”

  二

  在塔什干,杜军的工作状态近乎疯狂。他总是背个包,坐着老式的有轨电车,奔波于乌国的各个政府部门之间,办理着各种各样无比烦琐的手续,为中国石油大军进军乌国紧张地打着前站。他知道,战鼓已擂响,祖国在等待着他们的凯旋而归。

  他尽量不去想往事,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思绪,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疯狂的工作来麻醉自己。然而,这里的一切似乎是那么陌生,而又那么熟悉。塔什干 这个既古老又现代的城市,这里的美丽花园、喷泉、博物馆、剧院等地方,不都曾留下过杜军和妻子的甜言蜜语吗?他能不触景生情吗?在幽静的林荫大道,在鲜花 盛开的美丽公园,他的塔吉娅娜还在那里散步,静静地等待着他……一阵轻风告诉他,那已经是10年前的往事了,塔吉娅娜永远离他而去了!此时,他在心里轻轻 地千万遍地呼喊:我来了,塔吉娅娜,你在哪里?

  一天,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彻底捅破了杜军的内心防线。乘坐老式有轨电车的杜军,碰见了他10年前房东的儿子——他和塔吉娅娜的结婚证人。

  “嗨,杜军,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了!什么时候到的塔什干?”

  “你好,你好。多年不见,还好吧?”

  “你妻子塔吉娅娜呢,她是否也来塔什干了?”

  杜军眼圈红红的,然后小声说:“她,她,已经去世了。她去了天堂,就在去年。”

  “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惜这么年轻就……”

  随后,杜军陷入了沉默。老式有轨电车,就这样把杜军拉到了十多年前的岁月——

  那是浪漫的求学时期。在白俄罗斯戈梅利国立大学读研究生的杜军,到大学一年级俄语系读选修课,与美丽大方的塔吉娅娜相遇了。可以说,他们在对的 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帅气英俊的杜军急需有人帮助他提高俄语水平,而美丽大方、温润如玉的塔吉娅娜,不仅给予了杜军热情的帮助,还拨动着他青春的心弦。不久 后,他们恋爱了。

  跨国婚姻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面对双方生活习惯的不同和文化观念的差异,特别是婚姻观念的冲突。年轻人沉浸在浪漫之中,哪有时间考虑到这些,但做父母的就要理性而现实得多。

  然而,爱情的力量是不可理喻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天,塔吉娅娜突然用一口纯正的汉语在电话里给已经研究 生毕业回到北京的杜军有模有样地背起了《静夜思》。这着实让杜军惊奇不已,他压根儿就没见过她学汉语,却突然之间说得如此流利和纯正。原来,她自从与杜军 相恋后,就一直在偷偷学汉语,没有课本,就从老华侨那儿借,塔吉娅娜要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啃汉语,她想任何困难都比不了她对杜军炽热的爱!

  杜军感动得一塌糊涂。他信誓旦旦地承诺说:“塔吉娅娜,等我工作有着落了,我就把你接到北京来。”

  不久,杜军在北京一家土产进出口公司谋得一份工作。因为有俄语优势和在白俄罗斯学习的经历,他又很自然地被派到这家公司驻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的办事处。

  这为这对恋人提供了便利。随后,大学毕业的塔吉娅娜毅然选择来乌兹别克斯坦。那是他们最为幸福的时光。虽然工作辛苦,条件简陋,但爱情的甜蜜让他们忘记了所有的困难、障碍和烦恼。

  1998年4月8日,那是杜军生命中无法忘记的一天。

  “塔吉娅娜,我们结婚吧!”杜军拉着塔吉娅娜的双手,郑重地向她表白。塔吉娅娜脸色红晕,微笑着点头。

  他俩就那么悄然地手牵着手往婚姻登记处跑,但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登记可以,但必须有两个证婚人。没法子,他们只得返回,找了房东的儿子和另一个邻居当证婚人。

  两年后,杜军面临回国。

  “塔吉娅娜,我们回中国发展吧!”杜军试探着问。

  “好,回去吧!”显然,塔吉娅娜已经把中国当成了自己的家。

  回到北京后,塔吉娅娜最开始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俄语中心做播音员,主持一档叫“音乐茶座”的节目。后来,又转到北京工业大学俄语培训中心当外教。

  塔吉娅娜就想这样在北京扎根,生孩子,安心工作,经常回白俄罗斯看看父母,安稳过日子。但命运又会有怎样的安排呢?

  三

  杜军能成为百万石油大军中的一员,得益于中国石油迅速发展与海外发展战略。

  那是2001年底的事儿了。那时,中石油开始中俄原油管道和气管道的初步可行性研究,急需俄语专业的人才。精通俄语的杜军心动了,想去参与这一项目。

  杜军把这一想法提出时,父母没有吱声,只是把眼神递给了儿媳塔吉娅娜。他们知道,中石油的每一个海外项目,都如同一场没有销烟的战争,因为要远离祖国和亲人,还要面对各种艰难和危险。父母想,我们能接受,塔吉娅娜能接受吗?

  没想到有孕在身的塔吉娅娜爽快地答应了:“这可是具有国际意义的重大工程,有机会当然要参加。”

  考试没有丝毫悬念,倒是加入石油大军后,中俄翻译可把杜军愁坏了。比如泵站、压气站等专业名词,中文好懂,但俄语他还真没见过。因为俄语的专业术语完全是一个独立的语系,如果一辈子不干管道,就可能完全不知道这个词。

  杜军碰到了钉子。这时,塔吉娅娜微笑着鼓励他:“慢慢学,别着急,没问题的。”杜军又找到懂俄语的老专家,努力地学习。渐渐地,杜军又找回了自信。

  2002年5月底,杜军和塔吉娅娜的爱情结晶来临了。

  因为中俄原油管道前期工作正紧锣密鼓地进行,儿子出生7天后,杜军就离开他们母子赶到大连。当时三国四方人员在大连开会,他作为俄文翻译参加。

  最终,虽然中俄原油管道建设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搁浅,但这些经历,却为杜军参加中哈原油管道打下了坚实基础。

  杜军提出参加海外作战,进军哈萨克斯坦的理由同样充足:这是中国第一条跨国原油管道,是连接里海油田到中国内陆的重要能源通道。

  百万石油人的家庭都面临着两地分居,这倒没啥稀奇的。他只觉得,塔吉娅娜作为一个外国人,还带个孩子,生活在异国他乡,能如此理解和支持自己的事业,确实让他感动。

  但不久后,好消息传来:中哈原油管道项目出台一个新政策,可以带家属。对此,他们没有犹豫。杜军为他们母子俩准备着,而塔吉娅娜都则带着孩子不远万里来到哈萨克斯坦。

  在哈国一个很小很小的县城里,在中哈原油管道某段项目的驻地,他们租用了当地一个小小的屋子,一家三口团聚了。虽然,这里很艰苦,但来到这儿的 塔吉娅娜没了孤独寂寞。她发现,原来跨国能源管道的建设,并不是中国人在此单兵作战,而是多国队伍的联合作战。原来,地球只不过是个村落而已。

  两地分居的根本性问题解决了,但新问题又出现了。这个城市附近有一个铜厂,天天有大量的废烟往城里灌,环境污染极其严重。

  怎么办呢?这可是国家工程啊!国家的使命高于一切。杜军他们选择了兢兢业业工作,凑凑合合过生活。

  那段艰辛的日子,却成了杜军一家子最为快乐的时光。塔吉娅娜不仅美丽大方,还贤惠能干。她不仅要带孩子,还帮杜军翻译资料,甚至还帮项目组厨房 里的老太太做中餐,特别受大家欢迎。杜军带着一天工作的疲惫回到那个小小的屋子,一种温馨甜美的家的感觉就包裹着他,美丽的塔吉娅娜总会笑盈盈地来迎接 他,给他一个甜美的热吻。那时的时光,后来成为杜军最难忘最心痛的回忆。小屋子总荡满着塔吉娅娜甜美的歌声和笑声,他们最爱唱的歌就是苏联的《小路》《红 莓花儿开》《山楂树》等。

  工程进行到哪里,塔吉娅娜就跟随到哪里。塔吉娅娜美丽的身影和他们甜美的爱情,成为中哈原油管线建设中一道美丽的风景,陶醉着和感染着参战的中外员工。

  后来,孩子要上幼儿园了,考虑到在生产工地有许多的困难,杜军就让塔吉娅娜带着孩子回到白俄罗斯的娘家。

  牵挂依然。一有时间,杜军就会飞到白俄罗斯看他们娘儿俩。2006年8月初,杜军再次飞到白俄罗斯。看着略显虚弱的妻子,杜军心痛了。两个月前,塔吉娅娜做了个手术,把甲状腺上的一个瘤切除了。当时杜军本要来照顾的,但那段时间项目上紧张得不行,实在难以脱开身。

  塔吉娅娜打小就生活在核辐射较为严重的地方,免疫系统一直很弱。她身上的这个瘤也一直牵引着杜军的心,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个瘤是良性的。

  8月16日,是杜军假期即将结束的日子。

  “爸爸,爸爸。”这天早晨7点15分,儿子从卧室跑出来,用俄语的大声叫喊,惊醒了睡梦中的杜军。昨天在书房整理资料太晚,怕打扰他们母子俩,杜军就凑合着睡在了客厅。

  杜军揉着朦胧的睡眼被儿子的叫声惊醒,他感到情况不妙。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儿子降生那天开始,从来都是塔吉娅娜先于儿子醒来。儿子为何会单独一人跑到自己身边来哭喊呢。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儿子惊恐地叫:“妈妈,她……”

  当他跑过去时,塔吉娅娜静静地睡在宽大的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的年龄永远定格在了29岁。

  杜军趴在他的塔吉娅娜身上号啕大哭。

  杜军几乎垮了,他眼前一片漆黑,心情降到了冰点。儿子没了妈,丈夫没了妻子。塔吉娅娜走了,把长长的痛苦和无限的思念留给了杜军。杜军和塔吉娅娜除了几年浪漫的校园生活,他们所有的记忆,几乎都在中亚,在那片茫茫的戈壁滩上。他们是戈壁滩绽放的爱情之花呀。

  塔吉娅娜的突然离世,让杜军所在项目的领导和同事震惊与难过。

  妻子走了,杜军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领导给他请了两个月的假,让他好好地陪陪孩子,安慰好两家父母,也好散散心。那时,中哈原油管道刚刚投入运 营,各方面都还在磨合期,有许多事情还等着他们做。杜军的心还在牵挂着中亚管线,他停不下来,静下来满脑子全是他的塔吉娅娜,这样他会疯了的,他只好带着 忧伤提前结束休假回到项目上。

  “头儿,我回来吧!”杜军的话忧伤而坚定。

  处理完妻子的后事,杜军带着儿子离开了白俄罗斯,带着永久的遗憾和无尽的忧伤。回北京的路上,杜军步履沉重。

  可苦了4岁的儿子!由于他一直跟着妈妈生活,说的是俄语,汉语几乎不会。回到北京,他只有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面临着各种问题。

  杜军想,自己懂俄语,若是自己带会要好得多。可有什么办法呢,项目还等着他回到中亚那片茫茫的戈壁滩上呢。他亲了又亲可爱又可怜的杜木,然后背上包,离开了北京。

  慈祥的爷爷奶奶,为了不让孙子缺失父爱和母爱,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为孙子营造着完整的家。然而,爷爷毕竟是爷爷,奶奶毕竟是奶奶,有些事,他们根本无法替代孩子的父母。

  一次,杜军打电话回北京问杜木的情况。

  “杜木这孩子要强,怕老师知道他不懂汉语,他老是装懂,老师说什么他就啊啊啊的,其实他根本就不懂……”

  搁下电话,杜军仰望窗外,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四

  我们与杜军相遇时,已经是他再次来塔什干后的第3个年头了。“蓝金”正奔向远方的祖国,杜军的心情,如同乌云渐渐被太阳光冲散,蓝天白云占据了整片天空。

  我们漫步在异国的那个寂静院落,讲述和倾听这些故事的时候,心中浸满丝丝凄凉。

  “塔吉娅娜虽然是西方人,但她却是一位具有东方女性传统思想的女人,任劳任怨,是个非常善良、勤俭持家的姑娘。婚后,她跟着我一直在外漂泊,没 享过一天福。孩子出生一周我就离开了她,开始投入紧张的工作中。当时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埋头工作。我在海外能踏踏实实干这么多年,很大原因是她的大 力支持。现在明白了,可晚了。”杜军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

  北京的父母和白俄罗斯的父母,也都催促和建议过:“孩子,塔吉娅娜不在了,你还得有自己的生活,儿子也需要有母亲,请你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再婚问 题。”可杜军在中亚一干就是几年,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问题,特别是塔什干有着他的爱,有着他美丽的塔吉娅娜,他的心里全部装满着塔吉娅娜,别的人很难 进入他的心里了。

  我们被杜军凄美的爱情所震撼!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小伙,会有人接过塔吉娅娜的爱,来替塔吉娅娜继续着你们绝世的爱情,保护你和儿子的!我说:“回到北京我给你征婚。”可杜军苦笑了说:“我不愿把更多的别离分居之苦,再强加给另一个女子。”

  “中亚留下了你最美好的记忆,抛洒了你的青春岁月,也成了你的伤心地,你还打算在这儿干多久?”我问。

  杜军仰望苍穹,沉思久久后说:“也许3年,也许5年,没个准。谁心中还没有个伤心往事呢。只要需要,我就会在这片戈壁滩上继续干下去。”

  此时,我猛然间觉得,杜军的血液像长江、黄河一样奔腾起来,与横卧在中亚的钢铁巨龙共同律动,奔向远方的祖国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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