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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勇:修正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2月24日14:41 来源:中国作家网 曾 勇

  马三急匆匆走进办公室时,墙壁上那石英钟正好走到了9点整。见大家都转过脸来看着他,便随口扯了个谎,说是昨晚参加同学聚会时因为穿少了衣服着凉感冒了,结果回家后晕晕乎乎的一直没睡好,致使今天早晨起晚了,一路马不停蹄赶来上班,还是迟到了。近来,马三常常熬夜搓麻将,为此他已3次未能按时到单位上班。以往,他总是归因于路上堵车,他觉得今天再拿这话当借口已经说不过去了。

  说话间马三坐到了自己办公桌前。不料坐下不多久,对面办公桌的小王忽然问他吃过感冒药没有,听说他还没吃药,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维C银翘片扔了过来,并起身帮他倒来一杯开水服药用。马三见状犯了难:好端端的吃什么药呀?本想说自己感冒不重,不吃药也能抗过去,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说容易让人生疑,于是改口称自己有些发烧,吃维C银翘片可能不管用,一边用手摸着额头,做出一副软蔫蔫的病态。没想到话刚说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关心起他来,其中有人还建议他马上看医生去。这建议立即得到了包括科长在内的所有人的响应。一向关注下属健康的科长这时二话不说便准了他半天假,并吩咐同事小王陪他一同去就医。

  事已至此,马三只得与小王一道走出单位。附近有家小诊所,于是灵机一动往那诊所走去,一边叫小王回单位忙去,说他就近到这里看医生去,不用他陪。可恼的是小王不肯离开他,说他难得上班时间出来溜溜,再是刚才科长也吩咐过了,他得好好陪着他。

  两人一起走进诊所。里边坐诊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医生。医生听马三自述发烧,立刻递来一支体温计让测体温。马三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再次叫小王离开,说你不回单位,上街去办别的事也行;还说自己眼下感觉不是太坏,不用他在这里陪着。但小王对马三的苦衷显然是一无所知,说自己不想上街,也没什么事要办。所幸马三测体温时,这小子一直天南地北地跟那矮胖医生扯闲话,而诊室隔壁的桌上放着两个热水瓶,并且那屋子里恰巧没人,因此马三得以顺利拔出瓶塞,把体温计伸向那氤氲着热气的瓶口加温。而后矮胖医生和小王自然就都确定马三“发烧”了。然后开处方。开罢口服药,矮胖医生又给开了针剂,说是要输液。开口服药无非是多花了一些冤枉钱,打针输液怎么行?马三于是忙不迭拒绝,说自己这感冒吃吃药就能好。矮胖医生说你的体温都39.2℃了,不输液退烧怎么行?这液一定得输。小王也在一旁帮腔,叫马三听医生的。说话时马三注意到处方上写的是安苄青霉素,便又顺嘴扯谎说自己以往发生过青霉素过敏,不能打青霉素类针剂。矮胖医生说这都好办,改打先锋类抗生素就是,说着重写一张处方,也不再跟马三商量,只高声吩咐注射室赶紧配药。

  马三心里叫苦不迭,没病输液可不是什么好事。可事到如今,再坚持着不肯输,万一让小王看出破绽,将来把这事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做人?两相权衡,马三只得无奈地躺上病床,让护士往手背上扎针。

  望着那淡黄色的药液一滴滴进入自己的体内,马三心里很不是滋味,思忖再三,终于想出了主意。于是又谎称解大便去了厕所。趁着为他拎吊瓶的小王在外等候时,马三悄悄拔出吊瓶一端的插头准备放出来一些药液。正忙碌时,外边小王忽然发一声喊,问马三解好手没有,怎么这样久没出来?马三正紧张着,听小王这么一喊,手上不由得一哆嗦,结果把那吊瓶“啪”地砸在坑位旁。

  小王闻声急火火冲进来,问马三发生了什么事。马三无以解释,只好扯谎说自己刚才解手起来时因为头晕打了个踉跄。随即那年轻护士也赶了来,与小王一道,将马三扶上床,然后帮他拔针、取走吊瓶。正担心矮胖医生再让他输液,却听到医生正在诊室那边打120,说这里有个病号,急需送往市医院。马三猜出他说的是自己,慌忙嚷着制止,说自己刚才只是有些头晕,用不着大惊小怪叫120。矮胖医生根本不理他的茬儿,只顾跟电话那头通话,而后搁下听筒走过来,说我是医生,我得为你的安全和健康着想;再说我们这么家小诊所,万一出了问题我可担待不起……这边矮胖医生啰唆个没完,小王又不知何时跑了出去,正在门外火急火燎地跟他们科长汇报马三的“病情”,听那语气很是急迫。马三便又叫嚷着制止小王,见小王不听他的,而矮胖医生和那护士又死死按着他不让起来,马三便顾不上再说别的,只得躺在床上忙忙碌碌地想心事:到时市医院的医生来了应该怎么应对,单位里科长他们来了又该如何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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