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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辑 新“罗马斗兽场”——新世纪十年(2000-2009)网络诗歌论争缩略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1月26日16:48 来源:中国作家网 陈仲义

  一、   新“罗马斗兽场”

  近十年来,网络诗歌风起云涌,网络论争也如影随行。凡有诗歌锅灶的地方,必有狼烟烽起。不必动用搜索引擎,仅凭笔者退化的记忆,也能一口气说出数十种网上博弈:大到潮流风气、未来走向,中到社团运动、流派圈子,小到诗人臧否、作品的棒喝或封堵,及至单个语词删除更改。应有尽有,不一而足。“诗江湖”“北京评论”“扬子鳄”“天涯诗会”是公认的战场和策源地。

  短兵相接,咄咄逼人。痛快淋漓,狠命阴损。纷纷攘攘的炒作,匿名化名的叫阵。少不了粗鲁、暴烈,夹杂自由而真诚意见的表达,也不乏机灵、简捷的一针见血,充满自以为是的胜利。说不清多少是立场之争、观念之争,话语之争、诗学之争,又有多少是姿态之争、意气之争和眼球之争。准确与不那么正确,极端与近乎偏执,严肃与起哄,随机应变与漫不经心,坚守与佯疯、、、、、、上演了一出出网络论争的正剧、喜剧和肥皂剧。

  最早是众所周知的“沈韩之争”,“传染”到后来有性质相似的“徐、韩、萧、阳”和“韩于”之争;有老非非与新非非的“真假非非”之争;朱子庆的“炮轰庸俗诗歌”之争;有“中间代”出笼、集结,进入历史的“命名”之争;举国轰动全民狂欢的“梨花体”之争; 有猎户座开发写诗软件,引发技术进驻诗歌、诗歌智能化的“辨识”之争;有伊沙与韩寒关于现代诗的“存亡”之争;有叶匡政抛出十四种例证,大发死亡论的“中国文艺复兴”之争;有“第三条道路”(简称三道)走向分化的“谯林”之争;有丁成关于70后与80后诗歌谁捆绑谁的“代际”之争;还有李磊长期与伊沙、徐江谁毙掉谁的混骂;林贤治《空寂而喧嚣的九十年代 》引发臧棣与之对先锋诗歌评价的对峙;有李少君、周伦佑关于莽汉主义在当代诗歌史的真相与定位的诘驳;有枪挑阿毛《当哥哥有了外遇》而激发的口语诗争议;有雷平阳的“澜沧江”是生命之作还是类型化写作的讨论;有龙俊与老象关于低诗歌缘起的冠名“争夺”;有《新诗年鉴》原编委伊沙,徐江因入选不满对“杨氏年鉴””(杨克06主编)的发难;有《中国南京·现代汉诗研究计划》两次发布庸诗榜所搅起的轩然大波、、、、、、、

  举凡诗网上每发生一起事件、一条新闻,每出现一次骚动、一个宣言,都牵连着诗歌极为敏感的神经,放射性的夸大和连锁反应,充分体现网络自由、民主的特性,也充分敞开性情中人所有的优点和弱项。

  这些年来,网上最大争议,是下半身、垃圾派、第三条道路三大群体之间空前混战,尤以垃圾派的内、外战为烈。狂轰滥炸、党同伐异。相互攻坚的文章不下千篇,帖子不计其数。表面上好像是《垃圾派》与《下半身》、《垃圾派》与《下半身》与《三道》多足鼎立,互不卖帐,实际上是后解构话语在更大范围上的延伸。网络时代的审美习性、思维方式、伦理道德,被卷入多元多级的写作冲击波里,形成交错、扭结的漩涡,包括后来(2006年)全面介入的“第三极”运动,试图重建新话语,都不亚于当年“非非”所带来的震荡。它是后现代语境在高科技援助下新上演的“古罗马斗兽场”:立场与立场决斗、思维与思维决斗、观点与观点决斗、圈子与圈子决斗、文本与文本决斗、意气与意气决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流血、包扎、舔舐。攻营拔寨、快意复仇。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预计这样大大小小的争战和演出,今后还会以各种面目出现,也许只有这样,才最充分满足网络诗歌“场域”的游戏规则与游戏欲望。面对网络初期,“群氓”交欢、走火入魔,下面,我们尽可能站在中立立场,筛去大量泡沫,将大量纷繁的论争事态大体归为性质相近的三大类——立场之争、意气之争、诗学之争,略作陈述。虽然三者之间,少不了交叉重叠,我们尽样取其主要倾向,作为考察依据。[1]

  二、 社团、运动、流派、思潮——立场之争

  近十年,诗歌的社团、运动、流派、思潮的立场之争,在网上不说搅得地动山摇,至少也是飞沙走石,主要出现在对《下半身》《垃圾派》《低诗歌》《第三条道路》《第三极》的争讼上,以及它们互相之间——在写作立场、写作方向上的分歧。其中夹有夸大、人为操作成分,也有网络自由特性的催化。

  2000年初,南人创建《诗江湖》论坛,同年7月沈浩波、朵渔成立《下半身》。《下半身》以《诗江湖》为平台,集结了众多70后写作者,渐显雏形而领一时之风尚。它明确提出:诗歌从肉体开始,到肉体为止,与此前的身体写作做出最大决裂。“下半身”的是非功过,一直是世纪初最大争论焦点一。反对诟病者众,维护辩解的也不少。众多网民在《诗江湖》和《诗生活》留言,形成早期两大对垒。先后有过三次争论。

  总体上拥泵者肯定,《诗江湖》和《下半身》颠覆了既有的身体美学和诗歌秩序,弃置了那种凌空蹈虚的写作样态,强调野性、性感、尖锐、在场,强调切入肌肤和器官。此种“肉体的盛宴”,开辟了新的肉身化写作路径。伊沙肯定其“鲜明追求的先锋倾向”,于坚也视为是“一个民间传统的延续”。

  但“下半身也有自身明确的缺点”,诗人旷野比较客观清醒:“比如目的性过于强烈的姿态性写作,对性的过分‘开掘’导致的庸俗化,加之跟风而上表面化模仿,使下半身一直处于出名而‘不名誉’的境地”。[2] 远洋的文章是所有争论中最为激烈的:“下半身”的腥波臭浪,污染了中国诗坛以至整个人文和社会环境。[3] 马策的《诗歌之死》也不甚感慨:“不过是一场拙劣的文化施暴,一出意外的江湖闹剧”[4] 汉上刘歌则指责它是诗歌怪胎。将人性的皮全部扒掉,跌入了恶俗和淫荡的大便池。 [5] 学界对这一社团最早的学理性反应,应是《肉身化诗写刍议——从下半身说起》一文(后发于《南方文坛》2002、2),该文比较辨证分析肉身化诗写优劣利弊,过滤了许多偏激的提法。重要的是,《诗江湖》和《下半身》所引發的爭論,为70后詩歌登场提供全面演练的场所和机会,冷却之后,对青春期的“放大写”做出了重新调整,他们中有一些人已成为网络诗歌和民间阵营的中坚力量。

  下半身的“引火烧身”尚未了结,“垃圾派”于2003年3月15日出笼。掌门人皮旦戴着“老头子”的神秘面罩,以《北京评论》为大本营,演绎了一套全新的网络攻略:制作网页、网刊、增刊、个人电子文集、人物排行榜,从当年5月到12月整整折腾了7个月,遂成“垃圾年”。

  诗歌报站长小鱼儿曾描述双方的争斗:在垃圾派的强烈炮火攻击下,下半身诸君措手不及、匆忙应战,而垃圾派则不断制造事端,重捶打击、斥骂沈某、突破封禁,黑论坛,拉支持,乱哄哄几个月下来,垃圾派的垃圾写作主张,在责骂和诋毁中羽翼丰满、路人皆知,垃圾派的崇低、向下、审丑等一系列口号被人们不得不记住,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一路走来,让人们见识了一种网络时代的新的流派极端炒作方式。[6]

  正如老头子的公开坦白:一开始,就视“下半身”为敌人,“我的第一篇关于垃圾派的文字,就神使鬼差似地写到了下半身,而且是带有一定程度的敌意写的”,“垃圾派与下半身的斗争事实证明,斗争是一个强势流派兴起、发展、壮大过程中所必须做出的一个选择。”。[7]  评判谁胜谁负不是我们讨论的要旨,我们关注是往复多次的正面交锋——完全迥异于纸媒上的厮杀——在名分与立场之争后面,究竟隐含着怎么样的诗歌发展契机?

  一定程度上夸大的假想敌和故意拉大的对立面,表面上的势不两立仍掩盖不了双方在本质上乃属于“难兄难弟”,否则何以解释没过多久,双方都被“收编”在低诗潮、低诗歌的大蠧下?白热化的“火拼”,并没有改变《下半身》与《垃圾派》同属底层、贱民的共同立场,和为突破禁区所做出的努力。所以,就本质上严格的说,也可称是一次“伪”立场之争。

  《下半身》与《垃圾派》的交恶,反而促成网上一股凶猛的潮流。2004年,终于迎了一个“低诗潮”气候。2004年3 月24日,《低诗歌运动——网络文学革命的前潮》一文迅速传播,3月29日《低诗歌运动》开坛;而后《中国低诗潮》网站运行;2005年12月《低诗歌》网站建立;同时,前两者合并为《低诗歌》论坛,而后又迅速分离出来恢复成《中国低诗潮》;2007年3月“低诗歌”博客开通、、、、、,几起几伏,共同营造着一个被完全接收的“崇低”的写作气场。

  换句话说,经由“下半身”“垃圾派”等牵头交火所产生的影响与推广,网络诗坛汇总成一股新的写作维度:即从“贱民”立场出发,关注民生、关注社会底层、关注人的肉身价值,关注人性与事物的阴暗面,直面当下状况的粗鄙写作潮流——“一场无极式的精神思想解放运动”,将诗歌的低俗化、粗鄙化、暴力化演绎得淋漓尽致。

  “低诗歌”写作阵营自然要遭到“高诗歌”阵营的坚决抵抗。在“高诗歌”阵营中,站立着谭延桐、鲁西狂徒、白马非马等人,他们主张“结构、崇高、粉饰”。高低两大营垒血刃相见,但后者往往因出手蛮横,占据上风。准确的说,高低之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立场之争。

  在这一次“高低”对仗中,壮烈者莫过于刘诚(汉上刘歌)。2006年8月26日他在乐趣园创建第三极诗歌论坛,正式提出神性写作。他把向下的文学、以欲望宣泄为惟一指归的写作,通统划归兽性写作。他批判道:向下的兽性写作是时代的垃圾,精神的毒药。 兽性写作的诗人,只发现身体却没有发现天地万物,从根本上解除了人类自我拯救的武装。他提出神性写作“是对身体写作的历史性超越”、 “有道德则有诗歌”、“为万物立言,首先为天地立心”。[8] 显然,论争上升到“路线”高度。

  2008年6月,第三极第二卷理论专号(集中刘诚包括南鸥、曹英人等的重型炮弹),在诗江湖、北京评论、天涯诗会等论坛引燃战火,蔓延十余个著名诗歌论坛,在长达20多天时间内,第三极的贴子一直处于焦点。十几万理论批评文字,聚结起当下诗学的正极力量。

  在此之前,应该提及的还有一个“同盟”前奏,即2005年冬天,白鸦、陈肖等在诗歌报网站首先发起有关“神性写作”讨论,前后延续3个月,波及多家论坛,就神性写作的定位、语言松绑、道德底牌等话题进行商榷,较早对“高诗歌”立场与路线进行张扬与加固,只不过没有刘诚们的激烈。[9]

  以上简梳,拂去多社团多派别之间的硝烟,忽略“名实”后面隐含的差异,人们更愿意关注那些更具历史意义、传承关系、断裂作为、文化解构与重新建构的东西。四、五种社团的博弈,浓缩为一句话,即新世纪以来中国诗歌立场、方向,在网上一次最全面激烈的“高低”之战,“高低”之争集中于诗歌的“命门”,其深广意义和作用还有待于后人挖掘。

  撩开表面某些噱头、咒骂和攻击,我们看到“高低之争”的深层指向,不少是关乎诗歌发展朝向、诗歌应答时代、诗歌开辟禁区、诗歌贴近底层、诗歌走向审丑、诗歌回归自身、诗歌追求心灵、诗歌调整位置、诗歌确立伦理底线等根本问题。很难说谁彻底压倒谁,谁打败谁。因为哪怕标榜怎样的正确无比威力无穷,也无法“一锤定音”“一统天下”。一种派别、主张,纵使在整个诗歌版图上,占据的份额多出平均值的几倍,也无法取代一切,“独占鳌头”。须知谁标榜掌握诗歌的终极真理,谁就容易落入本质主义陷阱。

  笔者要追问的倒是,在极端的相互否定中,存在不存在各自的合理性,在特定時代語境中,有些合理性帶有真理成分,相对更周全一些;有些合理性,更具否定的成分,但同样在事物的螺旋发展运动中,充当“反题”的功能,不能全盘否定“反题”功能。因为事物的发展,不是直线的、朝前的、向上的必然进化,往往是混沌中的放射状态,朝向无限的可能。

  毕竟,这是多元的相对时代而非单极、单边的独霸时代。或许在网络上靠不无策略性的强火猛攻,方显本派的诗学面目,所以论争一直前仆后继,永无穷尽。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前仆后继,诸多合力与分力汇成的总体能量,为先锋诗学、前沿诗学、民间诗歌发展,注入了强旺的生命力。

  三、 分化、分歧、分裂——意气之争

  沧海横流的网络,免不了造势做秀,拍马遛须、也不乏拉帮结伙,围剿异己、、、、、诗人固执、偏激本性,在自由驰骋的场域中不断膨胀放任;天性中的弱点,包括某些不那么纯粹的江湖义气、弑父情结和草莽肝胆,往往衍化为自己队伍里的“窝里斗”。

  2001年初,发生在沈浩波与“前辈”诗人韩东的论争,被人冠以“沈韩之争”。起因于“衡山诗会”沈对韩的美学趣味(先锋不等于反抒情)提出批评,刚开始时还含有诗学成分,后因对立情绪升级,很快蜕变为“意气之争”。加上韩、沈各自盟友介入,在“诗江湖”、“橡皮”、“唐”全面开战,前后经历一个星期,卷入的作家诗人40名,最后双方在难分胜负中无疾而终。这是网络上最早的内部“口角”。

  相似的意气之争,单是2001年还有“伊(沙)沈(浩波)之争”、“徐(江)韩(东)萧(沉)杨(黎)之争”、“韩(东)于(坚)之争”等另外三次。“韩于之争”是两位名诗人关于“推举新人”的意见分歧。先后卷入有杨黎、沈浩波、朵渔、何小竹等。面对新人,推还是不推?伊沙认为是个无聊的“伪问题”:想推就推不想推就不推,或者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不推,或者是有条件就推没有条件就不推,这里面没有那么多深刻复杂的大道理。就是因为小题大做、面子问题、为“一口气”,往往从一个具体的诗歌问题,转变为多人交叉的走火,最后变质为相互攻讦。

  也许是太自由了,缺乏起码的自律和游戏规则,动不动就发生作者与作者、作者与网站、网站与网站间的混战,什么脏话都泼出来,不堪入目。小鱼儿说多数意气之争,是争夺话语权和争夺眼球关注力,和新的写作主张对旧有写作主张的攻城与取代,最后极端到封ID、禁IP。[10] 诸如此类的角力,部分涉及到诗学问题,本是好事,愈到后来却加进人身攻击,充塞污言秽语,所以很早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呵斥:“双方可谓半斤八两。不论谁对谁错,其言行已超出诗歌范围。如果要说他们与黑社会还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们还有个“诗人”身份。他们的言行给诗人这一称号带来莫大亵渎,同时也对诗歌进行肆意凌辱。”

  [11] 例如2005年5月23日,《北京评论》就发出置顶帖:“这两天删去约四百个骂贴、水帖”。数量之多,可见论坛的漫骂早以蔚然成风。它反映出早期网络诗歌批评不成熟的一面:太多的“朋党”作风和帮派习气。

  意气之争往往成为社团流派分化的最后“导火线”。凡斯等一大干人马严重声明宣告退出垃圾派是明显一例。“第三条道路”的后期也是。“第三条道路”原是莫非、树才、谯达摩等共同提出的一种诗学主张,初始动机意在“知识份子”与“民间”之外开辟另一条道路, 2003年6月15日庞清明、林童首先在网上开办同名论坛;2004年月出现王代生等《第三条道路文学网》,2005年5月出现新的《“第三条道路》,三个网站走到后来,开始出现了间隙。

  第三条道路八年来不断分化组合,进出上千人,团结、稳定三、四百位诗人,他们总体上秉承“独立、多元、传承、建设、提升”的价值及好诗主义、有着宽广主义的精神内涵。支持第三条道路的许多文章都标榜“三道”不仅仅是中国21世纪的一个诗歌最大流派,而且是中国21世纪一股最大的文化思潮。它“标志着中国新诗资源的优势,在不结盟中大结盟,在不统一中大统一,在不规范中大规范”(侯平章)

  但也恰恰是这两个标榜遭到诟病:它的泛化和扩大化成为诗歌收容所,仿佛除了“知识分子”与“民间”阵营之外,一切诗人都可以包容,很有些联合国专署的味道。它的诗学、美学无所不包,从而失去一种流派特征而更多变成诗歌同盟。本来第三条道路经历了合流阶段,可释放潜力不少,但不幸后来出现领袖与座次排行的“宫闱之变”。

  半年之间两次重大冲突导致分道扬镳。第一次冲突是2005年6月,林童批评谯达摩意图成为三道的精神领袖,两人关系接近破裂,庞清明、杨然等做了一些斡旋,有些缓和。第二次是同年11月,双方在公开场合又说尽了过头话,也有各自的辩护士纷纷出场,反而添油加醋走向反面,两人的深厚情谊就此结束。林童时时不忘“三道”的开放、自由、独立;谯达摩孜孜不倦于“三道”的后现代主义运动。诗学上的分歧原是很正常的,完全可以遵循“和而不同”的原则,但倘若掺入更多个人的东西,超过原本诗学所能承受的,事情就变味了。

  本来“三道”的目标是超越民间与知识分子的格局,抵制行会狭窄。这一最早的主张,现在反而落空。许多流派、社团在发难期尚能精诚团结,一旦鼎盛,就常常演出“摘桃子”的一幕。诗人的决绝与偏执,加剧了“相煎”的后果,其中的种种教训,当为后来者所汲取。

  2006年下半年,庞清明终于明确宣告三道走向分裂,他同时以诗的形式唱响《挽歌》。 当然,分裂后的“三道”,并没有使中国最大的诗歌同盟消失:谯达摩另外组建“三道综合网”,拆解原班人马,另起炉灶,出版了《穿旅游鞋的舞神们》、《在路上:第三条道路十周年诗歌作品集》;而其他的“原部”,在庞清明、凸凹主持下,继续举办“三道”八年诗歌奖。但总体上,三道元气大伤。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个中原委,局外人实在不懂。意味深长的是,双方都继续打着三道旗帜,不愿放弃。这样做,会不会为将来的“正宗”后续埋下新的机关?

  诗人之间的公开决裂,在所有振振有词后面,不免有利益与意气纠缠。从外部到内部如果处理不当,常要自食苦果。“人人心中都有一口恶气”,一旦任其蔓延,不啻蒙羞诗歌,也忽悠读者。但也有一部分人不这样看,从网络江湖的性质出发,他们认为:“有门派就会有打斗。打斗的胜负关系学就是江湖政治学。江湖的历史更多的体现为久合必分、分久必合的江湖离乱史。同道中人互相维护,信仰一种‘复仇的形而上学’,这是江湖昏暗的一面。‘没有了杀人与被杀,侠客们就无事可做’。侠客们不能无事可做,否则就无法维护一个热烈、繁荣的江湖乌托邦。”[12]

  这是在为诗歌的意气之争寻求合法性吗?社团内部人际关系出现分化、分歧、分裂,是见怪不怪的一种常态,只不过比之其他文类,意气之争起来,更为激烈、极端。问题是,我们需要一个怎样的诗歌江湖?是多一些诗意的平等对话,还是少一些本可以避免的冲突?是将冲突无限上纲引以为快意,还是在游戏规则下,求同存异,共处和而不同的场域?

  四、倾向、取向、趣向——诗学之争

  2004年9月,女诗人安琪将访问山东经历的15篇诗文陆续贴在《极光》论坛,山东诗人格式从语言问题开始做出回应,指出当下句子的“轻薄”和无“韧性”是口语诗最大弊病, 诗人长征则用三个反射论强化对当下诗歌语言的理解(连发四篇文章)。以此为契机,平时不太起眼的“极光”掀起了一场诗学论争。应该说,它比较合乎人们心目中的批评理性和规范。格式、长征的认真劲儿得到许多诗人朋友的认同,纷纷响应。《极光》版主马知遥顺应这一趋势,先后两次归纳出当代诗歌写作十六个论题,让大家撰文发帖讨论, 其中重要的有:身体写作的真实含义是什么? 英雄主义和道德感还需要坚持吗? 网络诗歌对当代诗歌创作的意义是什么? 你如何看待现在诗歌的无难度性? 诗人在当代生活中的角色定位?诗歌需要技术吗?你怎样看诗歌的抒情性?诗歌是否需要铁肩担道义?草根性诗歌是今后的主流方向吗?

  “极光”注册用户由原来的400余人陡增到1200余人,日发帖量过千篇,波及到《天涯诗会》、《广东诗人俱乐部》、《百灵》文化频道、《扬子鳄》、《不解》等多个网站,参加者有韩宗宝、虚云子、张玉明、赵丽华、老枪、管上等上百人,从10月5日到20日持续16天。由于“钦定”的十来个问题涉及到当下焦点热点,既有现场感又有针对性,且论争有序而平静,所以是纷乱坛诗趋于清醒的一个好兆头。由于组织、引导有方,应该说,这是多年来,网络争论难得一见的“圆桌”会议。它始终围绕具体的诗学问题展开,虽不乏言辞激烈,但总体上是在平等对话基础上进行的。可惜这种学理化的批评研讨光景,或者由于运动战迅速转移,或者由于缺乏耐心而未能长久坚持下去。

  不幸的是,有学理气息的网上论争在“昙花一现”中走向倒退。

  2006年,“乱象”达到高峰, 9月13日,有人将女诗人赵丽华4年前一批网络诗(《一个人来到田纳西》等)重新张贴,跟帖者立即铺天盖地,狂顶者势如破竹,就此掀起了一场排山倒海的“梨花体”仿写运动。点击率逾百万,诗歌的关注度创下前所未有的记录。

  10月27日,牧野等人召开“颠覆!全球化语境下现代汉语诗歌建构专题研讨”的应急会,试图以诗人集体发言和网上问卷调查(14个问题)的方式,来终结这场史无前例的“恶搞”。在挺赵与灭赵的混战中,我们发现,众多网站、网民起哄、围观和娱乐本身——其巨大的俗文化能量,大大削弱了诗歌“问题”本身的探讨,却在媒体的“怂恿”下,不断演化为连续的噱头、闹剧。恶搞与混战一直持续到年底。只有少数人真正进入深层次的批评。

  有网民评论道:这场风波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是必然的,不出现“赵梨花”,会出现“赵桃花”。这股大海潮的出现,是中国诗歌洁身自好的最好机会,是对口水诗废话诗的清算。[13] 长春的董辑则在诗学实质上一针见血:归根结底,赵的这类写作可以归到“废话写作”中。废话主义其实质是极端的形式主义、极端的随手随意、极端的故作高深和极端言之无物的伪诗歌。[14]

  其实,赵丽华在9、20“声明”中,已经为这场混战给出了答案。赵丽华如是说:“我个人的好诗标准,依然坚持我以前的观点,那些人性的、客观的、本真的、有奇妙的好味道的、有汉语言的原初之美、有伸展自如的表现能力、给你无限想象的空间和翅膀的诗歌我认为才是好诗。[15] 梨花体的恶搞、“海骂”和争论,简化到一个根本问题,就是诗歌“标准”的取舍问题。

  标准混乱,尺度失衡,是当下网诗写作一个“重灾区”。一个有力的佐证是,继2006年“庸诗榜”公布后,以南京高校诗歌研究者、教授、诗人组团的《中国南京·现代汉诗研究计划》第二次发布07年度庸诗榜(共10位),直指伊沙为首的四位网上名家,刚被张榜“宣判”的一方即暴跳如雷,反应之激前所未有。本来,这只是一个团体的一种意见,网上的“一阵风”而已,根本用不着怒发冲冠。但透过这一过激反弹,人们终于明了,它涉及到诗歌评判标准的实质,属于大是大非,非争个高下不可。

  表面是对具体好诗与庸诗的认定,但由此引发出深层的学理问题一直波及不息。2007年底,陈仲义《感动 撼动 挑动 惊动——论好诗的“四动”标准》(征求意见稿)在网上甫经发表,马上又点燃烽火。一刀网、扬子鳄、诗江湖、陆诗歌、天涯诗会等几十家诗歌论坛纷纷进行转贴,全国最大诗歌网站“诗生活”开辟讨论专栏。论争集中在:一、好诗到底有没有标准?二、好诗的标准是什么?三、“四动”标准有多大合理性?[16]

  多数诗人从写作发生学角度质疑陈的观点。“或者”版主诗人小引(诗生活论坛,2007/12/23),写出7000多字《反思与追问》首先挑战,陈立马临屏敲就3000多字长贴《一首诗有没有好坏之分?》,他抓住小引所推崇的于小韦《火车》一诗,进行推谬式复制,以指出当下诗坛流弊。小引毫不示弱地再次回应新的文章,《从头再来——答〈一首诗有没有好坏之分〉》。重庆诗人沙沁(诗生活论坛,2007/12/31)不无偏激地认为:“标准”意味着死亡!而河北诗人张祈(诗生活论坛,2007/12/21)也同样认为好诗的标准根本就是个虚无的命题。

  大概只有为数不多批评家认同。“低诗潮”理论支柱老象(露天吧,2007/12/21)认为,《标准》是他所读到的既有理性疏理又不失感性与感悟概括,亦有相当“印证”。几个“动”字,相当含混反而准确地把握了好诗表现在创作、文本、欣赏与评论等方面的大致特征。

  女诗人子梵梅(平行诗歌论坛,2007/12/31)在回应文章《诗歌的标准:床和榻榻米的区分,还是猩猩和金鱼的区分》中认为好诗应该是:写作难度在提升,阅读难度在降低。内力作用于外在,明澈通畅,绵长坚韧,饱满弹性。来自加拿大的诗评家和平岛(诗歌杂志论坛,2007/12/28)从科学研究的方法,提出好诗的标准应是诗歌及其阅读之五大要素的层状构造:读者、感觉、语言、意象、素材。他归纳为4大层面:基本要素、直接特征、间接传递、诗意的呈现。

  前后三、四个月网上“拉锯”,(后来延续到海南师范大学学报一年专栏“新诗标准”的讨论)多少促进了对诗学这一根本问题的思考。应该说《诗生活》等网站展开的研讨,是继《极光》论坛讨之后,又一良性循环,是颇为难得的。不同的是,前者是对单一核心问题的深挖,后者是对诗学方方面面一次广泛的铺开。

  2009年3月,由杨四平主编的《中产阶级诗选》在文坛亮相,又引发一阵骚动。杨四平强调,中产阶级立场写作并非简单的经济身份或政治身份,而是代表一种白领的“精神中产”的时代精神,在反伪先锋、干预周边事态、直接叙写、重塑现代汉语等方面,代表了中国未来新诗的主流走向。代表人物白鸦总结“新立场”是一个极具流派意义的诗学主张,企图最大程度地接近当下时代的真相,修正后现代思潮对汉语诗歌产生的消极影响,终结第三代混乱局面。表现在汉语诗歌叙述转型主张是:终结假想敌对、收拾心灵残局、修正介入姿态、发展叙述策略、再塑现代汉语。蓝棣之先生看好这一群体,认为诗坛正处在一个重要的“引爆点”,已经听到一种“新势力”的声音,看到一种公众知识分子品格。网易、搜狐、新浪、人民网、中华网、中国教育新闻网都做了报道。一些拥护者认为,中产阶级写作率先在诗歌领域被正式提出,已成为一个社会学事件,它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产物,其积极性正受到文学之外的各个领域的关注。

  同以往许多次一样,争论迅速在《北京评论》《诗江湖》和《天涯诗会》展开。女诗人晓音首先发出反对声音,她从社会学角度不客气指出中产阶级写作是个伪命题,属于“身着皇帝新衣的舞蹈者”。蔡俊认为不过是来自白鸦的“一种对常识的强行命名”。徐乡愁则抑不住火气:向社会妥协的分行文字都属于中产阶级诗歌。只不过是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诗人写一些不偏不倚不痛不痒的诗歌而已,与垃圾派的贱民写作是完全背道而驰的。[17]

  原来代表底层、贱民意识的垃圾派创始人皮旦,这次则表现出相当的宽容,他部分同意中产阶级诗选的看法,并替他们仔细整理分析出16条中产阶级诗歌“宪章”。不过,皮旦还是坚决否定中产阶级承担了新世纪诗歌“第一场变革”的功绩,同时质疑了所谓的新势力并未成熟。理由是代表新势力的诗人在诗选中占不足四分之一。这样的大拼盘,倒可能变成是“对第三代的挽救。”[18]

  姬昂的发言代表另一部分人的中间立场。他说: 中产阶级其实就是指城市资产阶级,也正是这一部分人群创造了现时人类精神生活和政治生活中的普世价值、强调“社会契约”和“公民意识”。从写作群体来看其实并不新鲜,“知识分子”和“知识疯子”大都来源这个“阶级”,只是我们过去没有这样提罢了(或者是对阶级理论的误解或者是受官方意识形态的影响)。[19] 设若按照“普世价值”、和“社会契约”来要求,将这一新势力命名为公民写作是不是更好呢?

  关于中产阶级和公民写作的争论刚刚开始,肯定今后还会有无数的诗歌“问题”等候浮出水面。经历十年风雨的磨砺,但愿理性、清醒、学理,在对喧嚣的缓慢制衡中,最终给予诗学以真正的增强版。

  五,恶俗话语——有待自清自理

  伴随网络论争众声喧哗泥沙俱下,涌现出一批出镜率极高的“推手”,他们赢得网民的关注和喝彩,网上场域自然也要呼唤与奖掖这些有影响的“职业”选手。2003年7月23日由多春鱼、人面鱼等人第一次牵头举办嘉奖:“谁是目前最受欢迎、最活跃的网络诗坛评论家或言论家”,他们组织了首次网络公开调查和民主选举,时限不长,选票面也不宽,但毕竟有了基本服众的结果。原评选10名,后来扩大到26名,网络评家的名单中有杨春光、汉上刘歌、鲁西狂徒、林童、党管生、李磊、丁友星、红尘子、小鱼儿、赵思运人等。诚如组织者所言:从入选的篇目来看, 它们无疑是当代网络诗歌的切面的历史的真实抒写,展示了在一个躁动的却又充分自由的网络诗歌时代各种诗歌向度。是这些理论家(言论家)为诗人们的诗歌添上了更能高翔的羽翼。让人真正洞悉一个时代的诗歌真谛,从而有助于促进优质诗歌在当下的分娩和速生。[20]

  网络论争可分两大类,帖子与文章,前者以即时的一针见血专擅,后者以相对多一点的说理批评立足。在我的浏览中,除了上述继续作业者的名单外,后来跟进的颇多活跃者还有不少:比如冯楚的犀利透骨、老象的历练老道,李霞的现场追踪,以及新秀胡亮的闪亮摇曳。有意思的是,诗人杨然采用章回与杂文笔法,写出纪实性诗幻评论小说(60回合20万字),融诗人、情境、细部、帖子材料、品读为一体,淋漓痛快,至少在批评文体上玩出了一个花样。但愿这样网络批评的新形式新文体继续开花结果。[21]

  从整体上考量,毋庸怀疑,近十年网络论争的最大结果,是先锋诗学得到充分的展示和迅速的传播。一般来说,先锋诗学较难在当下艺术秩序中得到推崇,指摘往往多于认可。但凭借网络自由、民主的最大限度开放,形形色色的先锋、实验、探索,各种诗歌理念、观点、文本,批评获得大面积碰撞,交流,在瓦解、嬗替与更变中,往往不乏价值的闪现:例如这十年,关于身体诗学的辨证推进、关于意識形態禁区的长躯突入、有关崇高与崇低的对决、“审丑”的张扬、关乎民生民意的写作、底层经验的纵深挖掘、草根写作对话、口语化推广、对无难度的批评、道德呵护、立场坚守、精神高蹈、好诗标准讨论等等。毫不夸张的说,诗学上的所有问题,无一不在网络上得到响应。特别是前沿、敏感尖锐的话题,一直受到最热切的关注,有含金量的东西都在争论中一 一显露出来,为网络诗学的成熟打下基础。

  网上直观、感悟、片断的言谈方式,出自主体的率性、本真,往往犀利,甚至有些刻薄尖酸。欣赏与反感、喜欢与厌恶、大大有别于纸介上的客气、谨慎、掩饰。一副活脱脱的性情中人相,给人推心置腹的印象。少了客套、虛偽,也免于禮節、形式。三言兩語,短制小篇,形成“简明扼要、真实坦率、无章无法”的网络批评特征[22]。加之语言随意、放纵、粗粝,快速,共铸一种不無强悍、甚至带有强暴色彩的批评风格。

  诚然,受网络特性所派生的运动战、圈子化、目标转移、弃旧厌新,耽于眼球争夺的风气诱惑,不少网络诗歌论争话题,仅仅停留于表层的热闹和提升人气而流于浅尝辙止。

  同样遗憾的是,网络批评主体的“无名”“匿名”“化名”,为不负责任的宣泄提供保护,最后引发朋友反目、同志成仇。伊沙承认几次论战,没有一次真正涉及到诗歌写作的内部问题。沈浩波把谩骂互搞的争吵原因归结于“除了体现性情外别无他用的无聊的‘意气之争’”。 [23] 无聊的意气之争是网络的痈疽。网上诗人、評家着实有必要反省自己的教养、做派,共同遵守网上管理条约。大陆网络诗人、評家应该学一点台湾网络的“温文尔雅”,至少不要稍一动作就火冒三丈、泼妇骂街,极易蜕为低俗化娱乐化。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提醒道:“这是一个娱乐之城,在这里,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24]

  在网络论争与批评尚处于哺乳期,那些不加检点的放纵、强暴、嬉戏和恶搞,暴露出主体人格的缺失和恶俗脏乱的话语,有待进一步自清自理,不容掉以轻心。我们高兴地听到诗人曾宏的呼唤和期待。他这样写道:我看到了一种新文风在逐渐确立起来:朴素、率直、有话要说的、具有现场感在线感的、个性而亲切的话语所构成的批评作风正在形成。它们不牵强附会,却善于自圆其说;它们不再粘粘乎乎、引经据典,从一开始就干脆利落、单刀直入;它们也不想讨好于人,而宁愿自由地自唱自酌;他们从不一厢情愿、自欺欺人,而喜欢冷眼旁观或者勇敢地直面所有生灵;它们对批评从不抱太大的希望、也不追求完美,却宁可沉溺在嬉怒笑骂的残缺中而至死不悔;它们只是写作者的一次观察、一个思考、一次文字的冒险、一个独对江湖以刀与枪对决的场面……是的,我无法概括它们。但我看到那其中跳动着的是一颗颗真实的心脏,它们鼓鼓作响,震荡着我的感觉和思想。[25]

  它大大区别于纸媒批评,显示了网络批评路径的前景与潜质。诗人曾宏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我们特别欣赏这样一种把握网络诗歌论争与批评特性的活力与底线,愿这样的风气早日形成。

  注释

  [1]为全面了解网络诗坛风云变幻,可阅读李霞每个季度所做的《汉诗观止》,几年来他近乎以“编日史”的方式详细记载诗坛重要信息,而网络批评信息占居其中一定比例。

  [2] 旷野:《你们让我感到愉快》,《诗江湖——先锋诗歌档案》,青海人民出版社2002.。

  [3] 遠洋:《一股浊流——从“反文化”到“下半身”》原发《文艺报》2008.8.10,后转各网络论坛。

  [4]马策:《诗歌之死》,《诗生活月刊》2001.1。

  [5] 漢上歌:《三足鼎立的中国当代诗坛》(短时间点击1800余次,跟贴共达500多条),見老枪:《2002中国大陆网络诗坛三大争鸣回顾》,《诗歌报网站》2003.4.2,

  http://www.shigebao.com

  [6]小鱼儿:《2003年华语网络诗歌不完全梳理》,《诗歌报网站》2004.1.16

  http://www.shigebao.com

  [7] 老头子:《反方向宣言》——谨以此文纪念垃圾派成立三周年(2003-3-15—2006-3-15),《北京评论》2006.3.8,   http://my.clubhi.com/bbs/661473/。

  [8] 指汉上刘歌执笔撰写的《第三极文学运动宣言》、《后现代主义神话的终结——2004’中国诗界神性写作构想》《神性写作:为万物立言——第三极文学运动诗学根本问题再思考》,见《刘诚:在文学的第三极》,http://blog.sina.com.cn/shyl

  [9]重要言论有白鸦发表《神性写作诗歌研究》(《诗歌报月刊》连载),陈肖《从“神性写作”说起》、蝼冢《就<神性写作诗歌研究>回复白鸦》等。

  [10]小鱼儿:《2003年华语网络诗歌不完全梳理》,见《诗歌报网站》2004.1.16 http://www.shigebao.com

  [11]紫薇:《网络“黑社会”》,见《星星论坛》,2003.11.9.

  http://bj2.netsh.com/bbs/95633/

  [12]朵渔:《从江湖的角度看诗选》,《诗江湖——先锋诗歌档案》,青海人民出版社 2002.

  [13] 鹰啄天:《为“恶搞梨花教”叫好》《扬子鳄论坛》2006年9月27日http://yze.clubhi.com/

  [14]董辑:《为什么偏偏是她?——简说“赵丽华事件”兼谈新世纪以来三大反诗歌写作》。见董辑博客http://blog.sina.com.cn/s/favourites_1214530850_1.html。

  [15]赵丽华的《声明》见《揚子鱷》论坛,2006.9.20http://yze.clubhi.com/。

  [16]浪行天下:《好诗需要什么样的标准? —— 近四个月论争综述》,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

  [17]徐乡愁:《诗歌决不能中产阶级》

  http://my.clubhi.com/bbs/661473/messages/64353.html   2009.4.2.

  [18]皮旦:《中产阶级诗选里的中国各阶级分析》

  http://my.clubhi.com/bbs/661473/messages/64003.html   2009.3.29.

  [19] 姬昂:《关于中产阶级》

  http://my.clubhi.com/bbs/661473/messages/64223.html  2009.4.1.

  [20]老枪:《你比较看好的网络诗人与网络批评家有哪些?》《星星诗歌论坛》2003.11.13.

  http://bj2.netsh.com/bbs/95633/。

  [21]2008年9月,杨然又玩起新《诗缘》,将写诗以来,一切与诗有关的整理为缤纷的“心灵花园”。除个人踪迹外,还有大量点评。

  [22]赵慧平:《网络时代的文学批评问题

  》,《人文杂志》2005 年第2 期。

  [23]沈浩波 :《从嘲笑开始,到无聊结束》,《诗江湖——先锋诗歌档案》青海人民出版社247页,2002年。

  [24][美]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前言,章艳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5月。

  [25]曾宏:《网络诗歌批评》,曾宏博客2005.12.26,   http://blog.sina.com.cn..zh888888.

  原载《文艺争鸣》2009年第12期。

  此文系作者十年“网络诗歌研究”系列论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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