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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林:在兴安岭的密林中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1月23日10:04 来源:北京日报 马德林

  巍峨的兴安岭,有着无垠的苍翠林海,有着斑斓的野花在漫山遍野争艳盛开,有着晶莹剔透的野草莓、红豆等野果在绿色草丛中点缀,更有许许多多可爱的野生动物在森林间出没……

  我们森林调查队的帐篷就扎在大兴安岭的广袤林海中。白天,成群的小鸟围绕着帐篷“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你掀开门帘时,常有小鸟飞进来,落到森调队员的行李上东瞅瞅西看看,做会儿客再飞走。雪兔常来帐篷前堆菜叶的地方找些吃的,狍子在松桦混交林里昼夜都有叫声,成群的犴在山谷间的灌丛中穿梭,黑熊也常到帐篷前和森调队员“挑战”。

  和野生动物相处的日子,好美。

  深山狍鸣

  一场透雨,落叶松的枝条长出了芽孢,用不了几天白桦树的叶儿也会相随展开。草甸子绿了。逶迤的群山绿了。晚上,外业调查回来,队长抱回一只狍子崽,它可是来自大自然的“贵客”。

  小狍子站在我们围观的地中央,竖立着耳朵,瞪着黑亮的眼睛,神态颇为高雅。我们轻轻地抚摸它,它竟然一点不害怕。为尽地主之谊,我们去帐篷外的草甸子拽回最嫩的青草叶,吃饭时,许多人献出香喷喷白嫩嫩的馒头,有人还献出菜中油渍渍的瘦肉。可是小狍子对它面前堆积如山的食品,看都不看,大家舒展的眉头跟着皱成了疙瘩。

  “狍子不吃不喝会饿死的。”开始有人忧虑。

  “是不是野生动物不能人工驯养?”有人提出异议。

  “怎么不能,经营所有人在森林里捡了个狍子崽抱回家喂鲜牛奶长大了,后来放它回森林都不走。”

  “对,喂狍子奶粉,谁有奶粉?”有人倡议。

  “我有。”有人应和。

  奶粉沏好了,温时灌进了塑料袋,用剪刀在塑料袋角上剪出个小孔,有人抱住狍子,掰开它的嘴,把奶喂进它的嘴里,看到狍子吃了东西大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深夜,帐篷外的树林里传来了狍子的叫声,小狍子听见拼命地叫,大伙点上了蜡烛从被窝里面坐起来。

  “狍子妈妈找孩子来了。”有人开玩笑。

  “赶快让狍子母子团圆。”这是大家的呼声。

  此时小狍子的叫声,招引大狍子来到帐篷前,小狍子叫得更欢了。

  队长下了床,解开拴住狍子的绳扣,小狍子冲出帐篷的门,跑进了夜色……

  梆鸡护子

  我从事森调工作,在一碧万顷的森林中见到的最大的飞鸟当属梆鸡了。梆鸡大的有五六斤重,每次飞,都要在草地上跑一段儿,借助速度飞起,极像飞机滑翔起飞,但样子颇显笨拙,力气蛮大。每当梆鸡飞起,穿过密匝匝的树空,翅膀扇动碰到细树枝便会把树枝“噼啪”打折。

  其实,梆鸡学名叫细嘴松鸡,而缘何又称梆鸡呢?我到伐木工队求教过,在山林工作工龄长的“老工棚”,说其长相像家鸡,而叫声梆梆响,因而得名。

  梆鸡和飞龙一样,经常栖息在兴安岭的落叶松、白桦林里。梆鸡也聚群,我们在山林里搞森林调查经常遇见,少的孤单一个,多的七八只,乃至十多只。记得第一次看见梆鸡,是草长花开的兴安六月。那天,我和队员一起手拿木卡尺测量树林。到半山腰,我看见右侧树林里有只大鸟,行动的样子像是受伤了。我向它靠近,它就向前挪一段距离,然后趴下不动,再试,还是那样。我确信它受伤了,便喊另两位同事过来看。记账的老同事告诉我那是梆鸡在孵卵,装受伤的样子引逗你离它的窝远些。待你离它的窝远了,它便会飞回到原来的地方。我不信,试着追这只梆鸡,它始终那样,引逗我气喘吁吁跑出好远。梆鸡没事似地飞走了。我回到同事身边,向同事指的方向一瞧,果然,那只梆鸡也回到那里。再靠近它,又是先前受伤的样子。

  另一次也是我和同事在采伐小号内测量,看见林内草丛钻出几只鸡雏。我和同事兴奋地捕捉,吓得鸡雏似的动物“吱吱”叫唤,并在草丛、杜鹃灌丛中乱钻。突然,听到树梢上传来响亮的鸟叫声,跟着一只大鸟从天而降,刚落到林内草地上,便扇动翅膀向我们扑来,样子十分凶。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大梆鸡吗?马上我明白了,我和同事捉的是梆鸡幼雏。

  雌梆鸡十分勇敢,不顾生命危险与我们作战。我如果有伤雌梆鸡之意,挥起手中的小斧子便可将它砍翻。我们被梆鸡舍身保护幼雏的母爱精神感动了。我们不断地往后退,雌梆鸡的攻击也在减弱。见我们不再对它的幼雏构成危险,它便昂头挺胸,带着幼雏向密林深处一溜烟儿奔去了。

  飞龙为邻

  森调小队的帐篷离草甸子上一簇灌丛中的一个飞龙窝不远,可我们没有一个去捉飞龙,或拿窝里的蛋,和睦地与飞龙做了一段时间的邻居。那是5月下旬的一天,我们出外森调的一行人从森林回来,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把飞龙惊飞起来,就这样发现了与我们相邻的飞龙巢。

  有位爱喝酒的工友说,用此蛋下酒更有一番味道。说归说他可没有去动。有人开玩笑:“你怎么不用飞龙蛋下酒呢?”这位络腮胡子一本正经地说:“飞龙是国家三级保护动物,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干,再说了馋也不能残害还在壳中的小生命啊!”大伙被这位老兄的话逗笑了。

  十几天过去了,不知谁在帐篷外喊,快来看啊,小飞龙都出窝了。我们跑出帐篷,只见嫩绿的草地上,飞龙妈妈带着它的小宝宝们,在悠闲地散步,小飞龙嘈杂的吱吱叫声,是那么动听,站在帐篷门口的我们都高兴地笑了。

  狐狸来了

  “狐狸来了。”

  帐篷外的喊声,有很强的磁力,吸引帐篷里的许多人纷纷往外跑。

  这是乌尔旗汗局森林调查设计大队第七小队去年冬天遇到的一幕。七小队在牧羊沟进行三类调查设计,建帐篷点的头一天听做饭的说跟前有狐狸,大家没当回事。近年来,帐篷前飞来飞龙,跑来雪兔、野猪,甚至有黑熊经此路过的事时有发生,森调队员习以为常了。老谋深算著称的狐狸跑帐篷前来了,不能不一睹芳容。

  密林间的车道上,距帐篷不远站着一只狐狸,像条狗,两只耳朵立着,像画了黑色的脸谱,看不出传说中的狐狸狡猾,而是一副傻呆呆的憨相,挺招人喜欢的。可能见帐篷前人多,狐狸止步,是人和狐狸相互对视,氛围是静谧和谐的。持续了一会儿,狐狸扭头不紧不慢地钻进树林跑了。

  转眼过了立冬,白天变得短,山高林密,下午天色暗得更早。森调队员每天裹着一身的寒气出外作业,回来都是披星戴月。所以,狐狸天天来帐篷找吃的事谁也不知道。是做饭伙伴透露了秘密。开饭时,做饭伙伴嚷嚷大家吃剩的饭菜倒在帐篷门外的盆里,他喂狐狸,吊起大家的好奇心。当得知狐狸吃完东西才肯走,便打亮手电,跟着做饭伙伴端着盛饭菜的盆出帐篷。“过来吃吧!”做饭伙伴一声招呼,光亮的盆前出现了狐狸,非常机灵,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狐狸敢嗅人伸出的手,但不让人抚摸。

  队长苗军用手机给狐狸拍了一张张照片:在盆前吃食、从车道往帐篷前走来、趴在地上朝帐篷观望、像高傲的公主站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

  “狐狸来了!”这喊声,也许只有我们森调队员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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