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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培:“京剧舞美大制作是无能的表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1月23日09:45 来源:中国文化报 刘 淼

 李文培的水墨京剧人物画  

  近日,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看戏的观众在剧院3楼有了新发现——在3楼的落地窗户前,一排排展架整齐地摆放在前厅,一张张精美的水墨京剧人物画安静地挂在展架上,但那些宣纸上线条简单的人物,却仿佛依然站在舞台之上,唱着未完的西皮二黄,舞着缠绵的水袖。

  这些画中有戏、戏中有画的水墨京剧人物画出自中国京剧舞台美术设计的元老、国家一级舞台美术设计师李文培之手。

  现代戏舞美:浪漫主义的写实

  从1964年自中央戏剧学院舞美系毕业被分配到国家京剧院工作,京剧便成了李文培生命的一部分。“那会儿我很‘洋’的,在学校里学的都是话剧舞美设计的方法。来到京剧院之后,发现京剧舞美和话剧舞美有着天壤之别,一切都要从头学起。”于是,看戏以及和剧院的老先生、演员们聊戏,成了李文培的工作也成了他的兴趣。

  上世纪60年代,京剧《红灯记》到广交会演出回京后,得到了江青要求修改剧本的命令。在江青“要加强武装革命斗争”的要求之下,《红灯记》增加了第10场“伏击歼敌”,而这一场的舞美设计就由李文培担任。

  “《红灯记》里的故事被设定在北山,当时有人跟我说,哈尔滨真有个北山,但我没去过,所以我就找了很多东北大好河山的美术作品作为参考。”最终,经过反复推敲修改,这一场的背景被绘制成了密密层层的松林之中,雪山隐隐可见的图画。“《红灯记》的背景里,‘平’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有意加了一些‘立’的东西,在舞台两边添了高大的松树。”

  而第10场中,最精彩的无疑是“神兵天降”的段落,战士们从由高到低的3块石头上以各种技巧纷纷翻下,与日寇展开搏斗。而就是这3块石头,让李文培费尽了心思。“那时候,塑料这种材质刚刚出来。我和八一电影制片厂的舞美工作人员一起找了几块形状漂亮的大石头,先用喷灯把塑料熔软,然后再糊在石头上,最终有了这3块石头的最初造型。”李文培介绍,塑料做出的“石头”非常坚硬,棱角又多,演员很容易受伤,于是他们最终用纸和布一点点雕出了“石头”的形象。“当时,江青对《红灯记》的修改审查非常严格,我们都很忐忑,结果这个设计一遍就过了,真的非常庆幸。”

  基于对《红灯记》舞美的成功修改设计,李文培之后又参与了京剧《红色娘子军》的舞美创作。

  传统戏舞美:不喧宾夺主的写意

  李文培认为,与现代戏舞美的浪漫主义的写实不同,传统戏和古装戏的舞美应该遵从不喧宾夺主的写意的原则。

  1996年,为纪念欧阳予倩诞辰100周年,国家京剧院排演了欧阳予倩的代表作《桃花扇》,由杜近芳主演。李文培为《桃花扇》设计的舞美非常简单,舞台背景只是一把巨大的扇子,扇面上的图案,按照剧情的变化分为梅、兰、竹、菊4种。“在设计之初,杜近芳先生对我说,她希望《桃花扇》的舞美不要去还原李香君的生活环境,而是要表现她的才情和忠贞。杜近芳先生对我的设计很满意,认为我做的舞美设计做到了将李香君的人物性格准确外化。”

  李文培说,他设计的舞台布景,演出时三四个人就能够完成所有装卸工作,而现在京剧舞美的大制作化,是对京剧的亵渎。“我也是学话剧舞美出身的,但是戏曲的舞美设计与话剧非常不同。京剧舞美的大制作是无能的表现。”李文培奉劝京剧舞美的设计者们,要多学习,不要拿京剧“开玩笑”。

  对于京剧舞美的设计,李文培曾和剧作家阿甲有一段对话,令他至今记忆犹新。“有一次,我问阿甲老师对京剧舞美创作的看法。他说:‘我反对资本主义的累赘,也反对封建主义的简陋。’我又反问:‘那正确的做法您没说啊,应该怎样做呢?’他说:‘你来探索吧。’”

  经过50年的创作积累,李文培总结,京剧舞美的创作应该“若即若离”,所谓“即”,是要以剧情和人物为根本出发点;所谓“离”,是指设计前卫不要被剧中具体描写的场景所捆绑。“故事发生在皇宫里,就要真的做出一个皇宫,这是很愚蠢的。舞美设计要站在更高的角度,对人物、场景进行概括。”

  戏曲人物画:水墨诗意的流动

  在进行舞美设计的同时,李文培始终没放下画笔,守着京剧舞台和京剧大师,戏曲人物自然成了他信手拈来的创作元素。几十年的创作,也让他的水墨京剧人物画独具一格。

  李文培的水墨京剧人物画融传统水墨技法和西洋绘画技巧于一体,在追求形神兼备的同时,用没骨的写意手法描绘戏中人物。他常用墨之重、水之晕,让传统韵味寄寓于现代美感之中,让舞台上瞬间之美定格。“京剧的表演和水墨有着很多相通的地方,以短打武生为例,他们常常着黑衣,他们在舞台上的翻转腾挪就是水墨诗意般的流动。在水墨的可控与不可控之间,表现人物的律动,是非常有意思的事。”

  李文培说,为了此次在梅兰芳大剧院的展览,他整整创作了一年。这20多幅作品是他的心血之作,是他对绘画新的领悟,也是他对老先生们的追忆。“在我下笔之前,老先生们的舞台形象早已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他们的一唱一舞、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我都非常清楚地记得。我只是负责将他们的这些瞬间保留在宣纸上。这些老先生或是年事已高,或是已经过世,我希望为他们留下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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