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玙:一个人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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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玙

　　大概源于那个雨夜的寂静，网络中一句流行得有些落俗的小语倏然间从眼帘落入心间：“人的一生都应该经历两件事，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和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久违了的恣肆、畅快，如飞鸟投林！读来竟无来由地眼热。

　　爱情可遇不可求，旅行则要亲近得多。

　　说走就走，是一个人的旅行吧。必备品若干、至爱什物二三装满背包，清缟素裹，内心笃定，双目澄澈，说走就走。一个人赏夕光彤云，沐寂寂熏风，闻夜鸟啁啾，望江河入海，任绿萝拂过脸颊，露水打湿衣襟，可以神游天外，浅唱低吟，更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想。生活原来不只是推杯换盏、谨小慎微、患之得失，不只是在灰色的天空下奔跑、于闪烁的霓虹间穿行，生活可以如此琳琅、静美。

　　十几年前，几米的几句小诗如黑夜中的一座灯塔，骤然间照亮了我灰败的心：“我任性地就靠坐在墙角/决定脱离匆忙行进的队伍/一刹那，世界就变得宁静，荫凉/风来了，蝴蝶来了，小猫来了/蝉鸣了，小鸟唱歌了，我吹起口哨了。”那是我压抑、迷茫、循规蹈矩的少女时代。我一遍遍地读这首小诗，幻想着自己如诗中的少年，不必顾及他人的目光，脱离前行的队伍，暂且安静任性地歇一会儿，哪怕只是片刻。

　　其实，又何止如木偶般被牵制的少年，迷茫的青年、纠结的中年、失落的老年，我们终其一生在红尘陌上碌碌奔忙、奋力攀援，于纷繁世事、人情冷暖中欢笑与惆怅。我们也无力诟病现代社会，因其便捷的生活、丰沛的物质、一日千里带来的快感终究无法割舍；但我们确实失落了某些东西，忘却了世界本来的色彩和内心与生俱来的纯净欲求。

　　回望一千年前，遭遇贬谪的苏轼竹杖芒鞋，一身蓑衣，孤独地于青山秀水中吟啸徐行，笑看人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当宁静的心绪渗入山水的滋养，便生出一份宽仁、智慧、豁达、不羁，如此之世界，自然也是至美至纯的。每每想来，心向往之。

　　的确，有些路最适合独行，有些时间最适合独处，那里有最真实的自己。倦了，累了，不妨也任性一次，说走就走，去寻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长流。(作者为“光明文化周末·文荟”大观版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