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剧《泥人的事》：接天津卫的地气

天津歌舞剧院原创舞剧《泥人的事》剧照 姚 玉 摄

　　一般而言，叙事并不是舞蹈艺术的强项，因此，一部舞剧能让普通观众看懂已非易事，而要做到故事、人物还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则是难上加难。原创舞剧《泥人的事》打破了这些桎梏，不仅完全做到了以上两点，更达到了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境界。

　　这一令人刮目相看的剧作由天津歌舞剧院打造。天津歌舞剧院近10年创作和演出了许多艺术精品，如大型音舞诗画《唐宋风韵》、《精卫》和交响音乐史诗《东方慧光》等，赢得了社会各界的赞誉。该院院长高久林告诉记者，创作一部表现天津传统文化的舞剧是天津歌舞剧院的夙愿。

　　在精心策划与排演下，原创舞剧《泥人的事》登台亮相。日前，它在天津大礼堂进行了首演。演出当晚，观众席上不时有人拿出纸巾，一边擦泪、一边叹息、一边看戏。不难看出，剧中人小五、秀儿的坎坷命运已经深深地抓住了他们的心。

　　王克芬、白淑湘、潘志涛、左青、王祖皆等舞蹈界、音乐界的大腕也在现场看剧。看完后，他们对该剧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线索清晰、情节紧张、悬念迭起，人物关系错综复杂，这一切让我不由自主地入戏。”潘志涛说。王祖皆表示，该剧在尊重音乐、戏剧规律的基础上，将天津的风土人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已有87岁高龄的王克芬则意味深长地说：“这部天津味儿浓郁的舞剧，别人写不出，因为别人不会像他那么爱天津、理解天津。”王克芬口中的他，就是他的爱徒、《泥人的事》的编剧江东。

　　作为一名舞蹈学者，现任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的江东不仅撰写了大量舞蹈评论文章，还曾参与多部舞台剧目的策划和撰稿，如《功夫传奇》、《海边的梦》、《梦归琴岛》等。这部《泥人的事》倾注了他大量的精力与情感。创作伊始，江东曾多次到天津采风，走街串巷，拜访民间老艺人。创作过程中，他反复琢磨剧本，严格按照“一部艺术作品要想感动别人，先要感动创作者自己”的艺术规律要求自己，把让自己泪流满面的部分留下来，忍痛删去其他内容，最终完成了《泥人的事》的剧本。

　　该剧的故事从一对由乡下逃荒到天津谋生的小夫妻说起，通过他们的悲欢离合，以及与“泥人齐”和“丁老板”等人之间的种种交集，展示出大时代背景下的天津小人物的生活及其情感纠葛，凸显出“经历磨难，以成英才”的人生哲理。

　　天津特色、民国风情、泥人文化，是该剧的3个落脚点。江东告诉记者，民国时期的天津处在新旧社会更替、现代都市文明开始形成的阶段，呈现出的是一幅中西交融的典型画卷。该剧不是简单的“善恶说”，而是从“事”出发，观照天津文化特别是“泥人”文化，以期透过具体的人和事，展现海河之滨丰盈的人文风貌及文化色彩，为打造具有天津味道的艺术精品做出探索。

　　在一个剧本中，用文字创造出尽量贴近真实的虚构人物，并还原一个百年前的历史环境，是那样的复杂和富于挑战性。塑造和关联他们，就像要在一个小小的玻璃杯里装下整个世界一样难，而再把这些文字变成舞蹈语汇，进一步呈现于舞台，则更是不易。

　　江东对此胸有成竹，他通过对舞台道具“一只鞋泥娃娃”的运用，成功地将多个人物之间的关系和几个平行发展的故事融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这个泥娃娃，既是剧中小五和秀儿相认的信物，也是将“泥人齐”一家与“丁老板”家族联系起来的线索。

　　更重要的是，作为天津传统民俗的代表物件，泥娃娃牵动了观众的心，成为剧作与观众沟通情感的桥梁。泥娃娃的创意来自天津传统民俗“拴娃娃”。江东告诉记者，天津方言里的“娃娃”不指小孩儿，而指泥娃娃。旧时，天津的医疗卫生条件落后，生下健康男孩对天津人来说，往往是全家人的期盼。于是，人们常到天后宫拜“送子娘娘”，形成了天津卫独有的“拴娃娃”习俗。倘若喜得贵子，拴来的泥娃娃是“大哥”，新生的孩子排行第二，是弟弟。“因此，天津男人多自称二哥，大哥便指家中的泥娃娃。”江东说。

　　有了精彩的故事，还得有会讲故事的人，舞蹈编导邓林就是这个人。对于民族舞剧来说，舞蹈语言的确立与定位至关重要。观众惊喜地看到，邓林在继承古典舞原有语言的基础上，力求创新发展，形成了《泥人的事》所独有的漂亮舞段。“中国的舞剧多见芭蕾技法，这样传统的舞蹈语言形式很少见、很可贵。”香港著名编导梁国城说。左青则表示，剧中的双人舞、三人舞都编排得唯美、可人。

　　此外，记者还了解到，《泥人的事》的制作仅投资150万元。邓林本着“小投入、大制作”的信念，让该剧的舞美成为剧中最大的亮点之一。该剧中，换场之间从不黑灯。导演巧妙地将演员当台推换景片及道具的情形融入剧情，成了一种绘声绘色的表演。“我能感觉到，那些简约、能够移动的道具和布景不仅美化了舞台，甚至参与了叙事，这充分显示出了导演的智慧。”白淑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