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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游戏2:燃烧的女孩》部分作品连载(9)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2月02日15:49 来源:中国作家网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我要花一上午刮汗毛,而皮塔却在睡觉。我以前对这个也没多想,但在竞技场,至少男孩可以保留汗毛,而女孩却不行。我记起来皮塔有汗毛,因为我在小溪旁帮他冲洗时有印象。身上的泥土和血冲洗掉之后,露出了金黄色的汗毛。只有脸部是光洁的。男孩也没有一个长胡子,可他们已经到了年龄。我纳闷他们是怎么给男选手收拾的。

  如果说我挺累的话,那我的化妆师们好像情况更糟,他们靠大量的咖啡和色彩鲜艳的小药片保持体力。据我所知,除非有我长出腿毛这样的国家大事,他们都要酣睡至中午才起床。每当我的体毛又长出来的时候,我很高兴,好像这才是一切恢复正常的标志。当我可以摸到自己腿上柔软、卷曲的汗毛时,我就把自己交给他们。要是他们碰巧没有平时那么喧闹,我就能听到自己的汗毛从毛囊里拔出时发出的声响。通常我需要泡在满是怪味液体的浴缸里,头发和脸上抹上了洗涤液。之后还要再进行两次沐浴,浴液的味道不像前一次那么刺鼻。然后他们给我再次除毛、冲洗、按摩、涂上精油,直至最后把我弄得浑身刺痛才算完。

  弗莱维托起我的下巴,叹息道:“可惜西纳不让我们改变你的形象。”

  “是啊,我们本来可以让你与众不同呀。”奥克塔维亚说。

  “等她大点,他就会让我们做了。”维妮娅用几近冷酷的语气说道。

  弄什么,把我的嘴唇变成斯诺总统那样厚厚的?在我的胸部刺上文身?把皮肤染成洋红色?在脸上刻上装饰性花纹?给我安上卷曲的假指甲?或是猫胡须?这些我以前在凯匹特人那里都见过,他们真的不知道在我们眼里他们有多么怪异吗?

  一想到要把自己交到这些时尚狂人的手上,我就感到烦乱不安,要知道我身体受虐、睡眠不足、婚姻无自由、加之害怕达不到斯诺总统要求,这些已经够我受的了。午饭时间我来到餐厅时,艾菲、西纳、波西娅、黑密斯和皮塔没等我就已经开始吃了,而我心情太沉重,不想说话。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食物,在车上的睡眠很好,对这次旅行感到如何兴奋等等。是啊,每个人都在说,可黑密斯除外。他因为宿醉而不太舒服,正拿起一块松饼在吃。我也不太饿,也许今早吃得太多,也许是心绪不佳吧。我懒洋洋地啜饮着一碗肉汤,只喝了一两口。我甚至不能正眼看着皮塔——我指定的未婚夫——尽管我知道这一切并非他的错。

  大家看我不开心,尽量把我拉到他们的谈话中,可我也懒得理他们。到了一个地方,火车停了下来。乘务员汇报说火车不仅要加油,机件也出了故障,需要更换,至少要一小时。这让艾菲慌了神,她赶快拿出行程表,盘算着这次延误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我们后半辈子的生活。最后,我对她的唠叨实在忍受不下去了。

  “没人在乎,艾菲!”我猛地打断了她。桌旁的每一个人都盯着我看,包括黑密斯。他本应该站在我一边的,因为艾菲也常常逼得他发疯。我马上处于自我防御状态。“是的,没人会在乎!”我说着,站起身来,离开了餐桌。

  火车里好像突然很闷,我情绪激动,来到出口,用力把门打开,触动了警报系统也没有注意到。我跳到门外的地上,本以为会看到雪,但外面的空气温暖柔和,树叶绿绿的。我们在一天的时间里究竟向南走了多远?我沿着铁轨走,在明媚的阳光下眯起眼睛。我很后悔不该对艾菲发脾气,她不应该因我的处境而受到责备,我应该回去给她道歉,这样发脾气是很没礼貌的,而她对礼貌非常看重。可我的脚步并没有停下,继续沿着铁轨走到了火车尽头,把车厢甩在身后。要停留一个小时,我完全可以朝一个方向走二十分钟,然后再折返回来,时间都绰绰有余。可我没再朝前走,两百码之后,我停下来,坐在地上,朝远处看去。我要是有弓箭的话,是不是会继续走下去呢?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肯定是黑密斯找我谈心。不是我不该听,而是不想听。“我可不想听你的长篇大论。”我眼睛盯着脚边的一束野草说道。

  “我尽量长话短说。”皮塔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我以为你是黑密斯。”我说。

  “不,他还在吃那块松饼。”皮塔边说,边摆放好自己的假肢。“这一天很糟糕,啊?”

  “没什么。”我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哦,凯特尼斯,关于上次火车上的事,我一直想找你谈谈,我说的是上一次,咱们回家的那次。我知道你和盖尔的关系不一般,我在没正式遇到你之前就嫉妒他,比赛时把你扯进那些事对你是不公平。我很抱歉。”

  他的话让我很吃惊,没错,饥饿游戏结束后,我对皮塔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演戏,那时他是冷落了我。可我并不怨他。在竞技场,我必须扮演罗曼蒂克的角色,因为值得那么做。那时也确实有些时候我不太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如何,直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确实如此。

  “我也很抱歉。”我说。我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因为我确实曾想过要杀死他。

  “你没什么可抱歉的。你只是为了让我们都活下来。可我不想让大家就这么下去。在现实生活中不理会彼此,一有摄像机就跌倒在雪堆里。所以我想,要是我现在处于不同状态,比如说受伤了,那我们就可以只做朋友。”他说。

  也许我的朋友最终都会死去,但拒绝皮塔也不会使他安全。“好吧。”我说。他这么说让我感觉舒服些,至少减少了欺骗的成分。如果他早点对我这么说就更好了,在我得知斯诺总统的计划之前,在我以为我们还有可能做朋友的时候。但,不管怎样,我很高兴我们又能交谈了。

  “出了什么事?”他问。

  我不能告诉他,我用手拔着那丛野草。

  “咱们从最基本的谈起吧。你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我的命,而我连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说。

  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绿色,你呢?”

  “橘红色。”他说。

  “橘红色,就像艾菲的头发?”我说。

  “更柔和一点,”他说,“类似……落日的颜色。”

  落日。我眼前马上出现了落日的景象,即将落山的太阳被柔和的橘色光晕环绕着,天边映出一道道彩霞。太美了。我又想起了那装点着卷丹花饰的甜饼。现在皮塔又跟我说话了,我是否该把斯诺总统的事告诉他呢?但我想黑密斯一定不希望我这么做。最好还是说些不打紧的话吧。

  “你知道,大家都一直在谈论你的画,我从没见过你的画,真糟糕。”

  “嗨,我的画装满了一车厢呢,”他把手伸给我,“来吧,去看看。”

  我们的手指又交叉在一起,不是为了表演,而是因为友谊,这感觉真好。我们手拉手回到火车旁。走到门边,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得先去给艾菲道歉。”

  “别害怕,坦白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皮塔告诉我。

  我们回到餐车上时,大家都还在吃饭。我给艾菲道了歉,在我看来已经够低声下气的啦,可在艾菲眼里,我只不过在为自己的无礼进行补偿。艾菲优雅地接受了我的道歉。她说,很显然,我的压力过大,可必须有人关注时间表,说这些话她不过才用了五分钟。是啊,我也太容易发火了。

  艾菲说完之后,皮塔带着我穿过几节车厢,去看他的画作。我想象不出他会画些什么,兴许是装点着花朵的大号甜点,看了他的画才知道是完全不同的题材,他画的是饥饿游戏。

  如果不曾与他共同经历过这一切,是不可能马上理解他的画作的。水从洞顶的裂缝里滴落下来,干枯的池塘,一双手,是他自己的手,正在挖草根。其他的画外人可以看懂,金色的宙斯之角、格拉芙正在她的夹克内侧摆放刀子,一群野狗,其中有一只金毛绿眼的野狗——显然应该是格丽默,正在冲我们呲牙怒吼。而我,出现在许多画里。在树上、在小溪旁的石头上捶打衬衣、昏迷后倒在血泊中。还有一幅我说不清在哪儿,好像是我在高烧的皮塔眼中的形象——呈现在银色迷雾中的一双眼睛,我的眼睛。

  “你觉得怎样?”他问。

  “我不喜欢。”我说。我几乎可以闻到这些画的土味、血腥味和野狗呼出的难闻的气息。“我一直在尽力忘掉竞技场的事,可你却把它带回到现实生活中。这些事你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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