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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而悲凉的晚年遭遇(张艳梅)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1月29日10:20 来源:中国作家网 张艳梅

  叶临之《人蜗》,《天涯》2013年第6期

  叶临之的短篇小说《人蜗》讲述了一个老人的晚年遭遇。咸守义死了老伴,儿子、媳妇不孝,惦记着驱赶父亲,霸占老屋,嫁出去的女儿也同样不关心父亲的冷暖。周围人们拿他的残疾和贫穷取笑,凄凉孤独而又悲伤无助的生活,让咸守义生不如死。小说写出了乡村生活的侧影,亲情的败坏、乡情的淡漠、生命的凉薄、日子的艰辛,这一切如此触目惊心,而又让人忍不住追根究底,我们的生活何以至此?

  新世纪以来,中国乡村正处在不断离散、解体的过程中。各种维系乡村聚合的力量都在瓦解,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乡村伦理体系的瓦解。《人蜗》的主人公咸守义是个普通老人,妻子在世时,过着温饱有余的生活。而妻子死后,儿子、媳妇撕去温情的面纱,亲情、道义和规范统统不见。正如表演木偶戏的春桂,咸守义自己也不过是生活的木偶,那一根牵动他生活方向的线,就是金钱。人成了物欲的木偶,被利益驱动,将残忍暴虐的那一面展露无遗。欲望超越道德,与人性正面相遇,最终,道德溃败,意味着人性也随之毁灭了。小说还写到底层人之间的彼此冷遇,他们在精神上彼此嘲弄、戏耍。咸守义在乡亲眼里不过是个生活窘迫的猴子,这种侮辱和抛弃,反过来同样指向自身。

  大学毕业的滔滔整天泡在网吧里,与比自己大很多的歌厅女子混在一起。咸守义最终浪迹异乡,陌生的生活、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未知。社会离心力把最边缘的人们抛出轨道,小说人物名字中的“仁”、“义”简直就是反讽,作为文化的回望,挣扎在绝望中的这些老人让我们不由得冷静审视社会发展的偏差。

  在小说《人蜗》中,人就像蜗牛一样,多半都是在原地转圈,缓慢爬行,并没有进入新的历史道路。无论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结构,都停留在最原始的状态,为了食物、为了房子、为了生存,人可以不顾亲情、丧失尊严,丝毫没有温暖和希望。儿子、儿媳时刻惦记着把父亲赶走,甚至盼着他快点死掉,父亲宁可烧掉存折,也不想给儿女留下一分钱,这种残酷超出了人们的生活经验。对于咸守义来说,或者只剩下一种力量支撑,就是妻子的亡魂尚未走远。这种力量驱使咸守义守着妻子的魂魄,对抗现实生活。

  人的物化和异化,同样是小说表达的重点。儿子对亲情的破坏和摧毁,使咸守义越来越逆来顺受,最大的发泄就是一个人待着,大喊两声,没有人能给他温暖,除了意外身亡的妻子。咸守义只能活在对妻子的回忆中,思念和梦境幻觉给了他心灵安慰和生活寄托,这个生死无望的老人,对现实生活无能为力,他的暴跳如雷解决不了问题,放任自流也不会有所改变,他与儿女两代人之间的矛盾多种多样,不仅仅是经济利益的纠缠和对立,还有人生态度和生活方式的相左。

  小说中多次提到那个面具。面具本来是猴子戴的,是演出时的道具。咸守义主动要求戴上面具,而且把面具拿回家,后来离乡时,他又一次戴上了这个面具。对于一个对生活原本有着热切情感的人,咸守义如今心如枯槁,宁愿自己变成一个小丑,娱乐大众,而藏在面具后面的是无尽的辛酸和痛苦,这一细节带给人揪心的疼痛。被迫的异化、主动的异化,在完全无助的生活中,一个小小的面具能遮挡住时代悲剧的真相吗?

  在《人蜗》中,道德和亲情让位于金钱和私利,生命伦理和家庭伦理如何重建,如何确立合理的道德标准,是我们这个文化价值多元时代应该思考的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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