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蝶变”之痛(非飞马)

　　赵文辉《张菊花的拐角楼》

　　《安徽文学》2013年第9期

　　赵文辉是一位擅长于讲故事的作家，也是一位有着鲜明时代感和地域文化自觉的作家。他的作品根植于豫北大地，他用自己饱含深情和富有地方气息的笔 调，热情地书写着豫北乡亲们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笑有泪的生活。中篇小说《张菊花的拐角楼》就为读者观照改革开放初期的时代生活打开了一个敞亮的窗口， 让人们窥见芸芸众生的命运沉浮以及人性深处的善与恶。

　　小说讲述了农村姑娘张菊花与象征社会地位的“拐角楼”的恩恩怨怨。张菊花第一次“受伤”是读初中的时候，在同学的怂恿和自己的虚荣心“作祟”下 来到“拐角楼”找表姐。不料却被表姐奚落，在同学面前丢尽了颜面，从此，张菊花与拐角楼“结怨”。第二次“受伤”是因为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小庆被在“拐角 楼”工作的同学姬小娜夺走，遂与拐角楼“生仇”。从此，张菊花的命运进入了人生低谷。她撕掉了不能让自己抵达“拐角楼”的师范专科学校录取通知书，采取种 种手段誓死要进入“拐角楼”，一洗自己所受的屈辱。

　　然而，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村女孩，张菊花与“拐角楼”的斗争无异于堂吉诃德与风车的大战。要到拐角楼工作，成为一个吃国家饭的公家人，似 乎比登天还难。在“追梦”的过程中，张菊花先是被“仙姑”骗去了3000元钱，进而被县委办周副主任奸污，一次次地受尽了人间屈辱。沉重的代价不仅没有让 张菊花挤进“拐角楼”，反而让她身败名裂，被逼入人生的绝境。万念俱焚的张菊花走投无路，偷偷爬上一辆运沙的拖拉机漫无目的地出逃，不料却邂逅了自己的中 学同学，认识了给她命运带来转机的包工头小强。勤劳朴实的小强后来成了性格倔强的张菊花的丈夫，并且为给张菊花“疗伤”找到了药方——他买下了破产的“拐 角楼”，让张菊花最终成为了它的新主人。

　　透过赵文辉给我们精心编织的故事不难发现，《张菊花的拐角楼》之所以感人至深，就是因为作家在这个故事中写出了以张菊花为代表的一代人的命运， 赋予人物以鲜明的时代特征。透过故事不难发现，张菊花与“拐角楼”的恩恩怨怨，不仅是一个人与一群人的恩怨，而且是一个人与这个不断变迁的时代的恩怨，更 是地位、名利和人性善恶之间的战争。张菊花富有悲情色彩的“追梦”过程无疑是弱肉强食的过程，也是人性在特定的时代中被不断异化的过程。在张菊花的受伤经 历中，权力、地位、金钱以及人性的贪婪、虚伪和欲望的膨胀可见一斑。赵文辉巧妙地通过“拐角楼”这个典型环境，塑造了一群特定的典型人物，从而再现了迷乱 的时代生活场景，让世间善恶粉墨登场、人性美丑纤毫毕现。

　　随着时代的变迁，“拐角楼”由胜到衰终于破产，曾经风光一时的“拐角楼”和那些风云人物们都已日落西山，张菊花的情敌姬小娜和风光一时的表姐都不可逆转地被时代淘汰和抛弃。

　　北村说：“好作家像一台完美的窃听器，能听到自己时代内部的对话；平庸作家只记录喧嚣。”毫无疑问，在《张菊花的拐角楼》中，赵文辉用他敏锐的 笔触记录了时代内部的激烈对话和形形色色的精彩表演，让我们窥见了小人物在特定的时代“拐角”所经历的“破茧”之苦和“蝶变”之痛，既惊心动魄，又发人深 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