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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写作力求真实 关注社会走向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1月14日10:04 来源:西安日报
贾平凹至今还有很强的写作欲望。他认为首先要写得像,然后要写得真,写出人和人之间真实的事情,真实的气息。要写得真,就要投入感情;要真地了解这个社会,就要真的投入感情。 (任玉明/东方IC/图)   贾平凹至今还有很强的写作欲望。他认为首先要写得像,然后要写得真,写出人和人之间真实的事情,真实的气息。要写得真,就要投入感情;要真地了解这个社会,就要真的投入感情。

  贾平凹近日在京接受专访:事多,会多,还要写东西

  写作力求真实 关注社会走向

  作为个人来说,当然希望自己的一生越来越好,故乡越来越好,城市越来越繁华,一切东西都好;作为作家来说,他和他的作品,都在呼唤人能活得更好一些,社会能更美好一点。

  要更好的人才出现,更好的梦出现,国家需要提供一个宽松、开放的大环境。梦实现得越好,国家也才会越来越强大。

  最重要的是

  背后的“气息”

  “事多,会多,还要写东西。”2013年11月5日上午10点,贾平凹在北京接受记者专访。前一晚,睡得很不好,脸色发黄,看上去很疲惫,因为不习惯酒店的床,太软了。

  “我们常听到由衷的盛世之说,也常看到惊心的危机之相。改革在深化,社会进入转型期,从未如此富裕,从未如此焦虑贫富差距、分配不公、腐败泛滥、诚信丧失,连同社会问题,信仰问题、法治问题,需要我们认真思考。这个时代决定了我们的命运,用文学记录、表达这个时代。”贾平凹用浓浓的陕西话说。

  记者:处理切近我们当下的现实生活,似乎是中国文学的一大难题,总是吃力不讨好?

  贾平凹:现实生活比较难写。相较于历史上、解放前的东西,写得放松,因为写的是大家都不甚了解的事情,作者可以随便写、随便编,但现实的东西不能走形,一走形大家就都看出来了,很多东西你是编不了的。

  严格讲,现在作家脱离生活,脱离现实,靠想象、靠社会新闻写作的现象比较严重,不去真正参与到社会里。但你在媒体上看到的对现实的报道,和你真正到下面去看到的,还是两回事。人和人之间、故事背后,它有最重要的“生活气息”在里面。你如果纯粹只写一个事件,但不到现场去具体了解,你获得不了它背后的气息。

  而当作家鼓起勇气走进现实、描写现实的时候,又会面对很多禁区,哪些能写、哪些不能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在写作时,有意无意地都会考虑到这些要求。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是,我把我知道的、看到的写下来,在我这一关上我力求真实,至于作品能不能出版,那是另一回事。

  你对这个社会抱着很大的感情,研究社会的走向,对社会的焦虑、社会的忧患,不是嘴说的事情,要真正操那个心。可笑得很,好像在操总理的心一样。你对社会的研究越深,你对社会的发展有越深的焦虑,你对社会前面怎么走有一个超前的预期和把握,那你的作品就不可能出现很多荒唐离谱的笑话。

  写作时

  不能有纪律

  记者:《带灯》里涉及维稳、上访、拦访,可以说是很当下的中国现场。当初怎么想到要选择这么“严重”的切入口来写?

  贾平凹:《带灯》里牵扯到维稳的事情,是因为改革发展到了目前这个程度,出现了这个现象。我不想纯粹写一个案件。我认识一个乡镇干部,他常常给我发信,把他每天干的事情都详细讲述给我,开什么会,做了什么……我在西安,就把一个乡镇每天的工作,像屏幕一样全部展现出来。后来我去到那个乡镇,他带着我到处看、去听、去感受那种氛围。从这里打开了缺口,有了创作的欲望。作品里,一部分是这个人、这个集体发生的事情,另一部分还是我老家发生的事情。大的是这两方面的素材,形成这个作品,表现的是基层政府的日常生活。

  当时我有害怕过出版不了,因为“出版是有纪律的”,但“写作是自由的”,纪律是出版社、杂志社来卡,我在写作时不能有纪律。

  后来给到《收获》和《当代》的编辑,他们表示没问题,因为现在很需要这样的作品,就发表了。没多久后,中央出了个规定,对上访人不能拦截、扣押之类的。我觉得,许多社会危机,全民都在关注,形成一种态势以后,要来解决问题。问题不是能遮蔽、掩饰的。

  文学作品的功能不是这些功能,但是作品一旦要写到社会,涉及社会问题是不可避免的。文学作品纯粹追求这个不对,但全都剔除掉也不对。应该是遇到什么东西、该写什么,你要能自由地去写。

  文学解决不了

  社会危机

  记者:在文学里,现实是你关切人物的场景,或者现实社会本身就是你的主角?

  贾平凹:每一个作家都有一个作家的责任。但这个责任不是说你自己想到的,而是他命中有一种责任。

  拿我来讲,为什么我就不喜欢写历史上的东西,而是写现在的东西?这或许是小时候我的出身、环境,决定了我关心周围社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越进入这个领域,越爱琢磨这些事情,中国社会的走向我是关注、关心的。

  举个例子,邓小平去世前后,我每天早晨起来就害怕今天国家发生什么事情,赶紧看新闻,有一种恐慌。中国比较政治化,任何一个政策都会影响你,比如上学、房子,所以你不得不政治化,这是我觉得中国特有的一个现象。政治直接影响每个人,所以中国人爱关心这个。

  记者:今天,你觉得文学还能做什么呢?

  贾平凹:确实是个比较难回答的事情,还挺难比喻,文学起码消失不了吧。

  它失去了好多原来的功能,媒体发达后,它失去了新闻功能;大家不愿意去看,你在那里讲话也没人听你的,所以也称不上能起教化作用。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进入一个,在中国可以作为一个庙堂一样,修行的地方。一部分人觉得要心里安静,或想真正了解这个社会,或者获得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时,就跑去看一看文学。文学就好像馆藏一样,已经不出现在街头了,就像庙堂、佛堂或者说茶室一样,可以去坐一坐、静一静,慢慢变成一个很小的一部分。

  文学解决不了社会危机,没办法给社会开药方,作家只能把这个东西写出来,引起社会的关注。社会关注以后,路该怎么走,危机要怎么解决,由有识之士来解决。

  任何条件下

  都可以梦想

  记者:你还有没实现的梦想?

  贾平凹:人在任何社会条件下都可以梦想,但梦要做得大,做得圆满,必须有社会环境的配合。要在一个开放的社会里,大家的梦想才能自由发展,才能有做梦的空间、实现梦想的空间。

  这个时代的中国,在我有限的生命经历中,相对来说是最好的时候。起码大家还在怀着个人的抱负和梦想,不断地实现自己、追求创造。户口并没有把你限制到某一个地方、某一个部门,你愿意干就干,只要有才华就能发挥。

  如果你在一个软弱、黑暗、不自在的社会环境里,虽然每个人都有梦,但梦都做得很小、很现实,人的胆量很快就会小,活得很卑微,就不会有生命的前途和希望的。

  记者:你的中国梦是什么?

  贾平凹:作为一个人来讲,当然希望自己的一生越来越好,故乡越来越好,城市越来越繁华,一切东西都好,人过得很幸福、很安静。谁都不希望灾难、战争。

  在某种程度上,文学是枪杆子性质的东西,它和整个社会现实还有些摩擦,有些碰撞,会遭遇到不顺。作家和他的作品,都在呼唤人能活得更好一些,社会能更美好一点。在这样的大愿望之下,文学工作有它的特殊性和规律性。 (据《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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