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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书的选择(南桥)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1月06日11:50 来源:中国作家网 南 桥

   南桥,本名方柏林,在美国高校从事课程设计工作,业余从事文学翻译。曾译有《河湾》《一个唯美主义者的遗言》《老谋深算》《万灵节》《布鲁克林有棵树》《地之国》《转吧,这伟大的世界》等。

  这几年,由于翻译过几本书,我稿约不断,很多是非常出色的书,但绝大部分我忍痛割爱,推辞掉了,让编辑另请高明。人说男怕入错行,一点都不假。 如果是其他行业,“生意”这么多,那绝对是好事。做不了的,可成立一公司,找一伙人一起做,或者包出。但翻译是一项孤独的事业,别人找你,也是信任你,看 中你的翻译态度踏实,或是喜欢你的风格,所以要么自己做,要么别做,中间道路似乎很少。一个人精力和时间毕竟都有限,我一年顶多只能翻译一部作品,毕竟白 天有工作,家里还有年幼的孩子,翻译多了吃不消。另外翻译是一件很费脑筋的事情,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有人打扰。在家里不行,吵了一点,所以有时候只能开 车出去,去附近书店、图书馆等“第三处所”去做。国内翻译稿酬很低,不过是千字60元到80元左右,所以这么来回跑,基本上把翻译变成了一个赔钱的事,这 一点颇为无奈。

  我说“翻译是一个孤独的事业”,还有一层意思:翻译太耗费时间,一忙起来没法陪家人。译书可以说是个爱好,就好比有的人下班了去做木工活,有人 去看球,有人去泡妞一样。做木工活你还得投资买工具;看球吧,家人的情绪还会随着球队表现而起伏,要是不幸追随的是一个失败的球队就更倒霉。翻译就不同, 追随的是文字和书,基本上没有什么公害。大不了你把我的书全烧掉,明天早晨太阳照样升起。

  我们做翻译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翻译速度不快。死磕是一个习惯,因为我从小就被人们称为“老实人”,不懂得投机取巧,在当今中国,这是一个贬义 词,是无用的别名。翻译就是老实人的事业。我一定不是最好的翻译,但一定是最认真的翻译之一。有时候我会为了一个德国地名,专门去找德国的朋友查询。翻译 一本书的过程中,凡是似懂非懂的,我一律默认为是我理解有问题,标记下来,最后四处问人,包括作者,有时候连作者都嫌我太较真了,比如麦凯恩,有时候就跟 我说,你把这句话的抒情意味译出来就可以了。

  对于翻译的书,我也有所挑选。选择标准之一是原作应该有好的影响。比如《布鲁克林有棵树》,我相信这本书对于青少年读者有积极引导作用,它告诉 我们人的尊严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如何面对困境,但是作为一部小说,它讲述的不光是人生的大道理,其故事本身引人入胜,在平淡中透出味道来,有读者说此书读 来像《城南旧事》。此书翻译之后,在家长和老师中广受欢迎,后来台湾一个出版社也产生了兴趣,出了繁体版,一样受到师生家长的欢迎,还获得过台湾出版界最 高的奖项之一、《中国时报》开卷好书奖中的优秀青少年佳作奖。 由于自己有小孩,所以觉得在培养子女、教育学生的过程中,让青少年读书、读好书,对于他们的成长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社会上一些不良风气是与国民阅读的 视野和品位有关的。一个没有通过阅读来提高自己人生鉴赏品位的人,不拜金拜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别的什么东西有价值。说句题外话,我对于青少年读者的阅读 有特别的兴趣,曾经写过包括《年少正好读杂书》《美国总统的阅读》《阅读是个大工程》等多篇文章。我还曾和美国西弗吉尼亚州一个作家合作,策划了一套诺贝 尔文学奖作家小传的双语版(含语音),希望青少年读者能一边读书一边学英语。作家彭达维斯本身也是美国顶尖的特殊禀赋教育专家,所以她能在写作当中,潜移 默化地剖析一个作家成长的过程,这方面我相信对于读者是很有意义的。

  我翻译的选择标准之二是一本书的潜力如何,是否可能影响中国作家。 我知道在电影里,经典作品往往是开风气之先的新颖之作。比如电影《雌雄大盗》(Bonnie and Clyde )就是一个类型独特、让人瞠目结舌的作品,其后很多人效仿。文学也一样。好的作家或作品,应该能影响他人,打开他人的思路。比如福克纳,就是公认的一位影 响了包括马尔克斯、纳博科夫、卡尔维诺、帕慕克等诸多作家的“作家中的作家”。 我衷心希望我译介过来的作品能给国内文坛一些启迪。《万灵节》《转吧,这伟大的世界》等书的作者,一开始在中国不是很有名,但是我觉得其写作手法独特,很 值得借鉴,故而翻译过来。

  除了上述两部作品之外,还有一本《地之国》,对于国内读者来说,也一样是潜力型作品,这些作品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作者都具有比较开阔的国际 视野,这一点我觉得也很值得略显“孤岛化”的国内文坛借鉴。写作应该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写作者应该具有广泛借鉴的心态。我最近在看帕慕克的《天真和感伤的 小说家》,其中就不厌其烦地说到作家之间的相互影响和造就。中国文坛太注重各自的“才气”,很难想到帕慕克这样的名家,也是在终身的学习过程中,成就了自 己的。

  译文

  宁静这个词用于纽约布鲁克林恰如其分。尤其是在1912年的夏天。沉静这个词大概更好些,只是对布鲁克林的威廉斯堡不大合适。大草原的可爱,雪兰多的悦耳,用于布鲁克林都不合适。只能用宁静这个词,特别是夏日的一个星期六下午。

  下午的斜阳照在弗兰西·诺兰家爬满苔藓的院子里,把破旧的木篱笆晒得暖暖的。看着斜射下来的一缕缕阳光,弗兰西心头涌出一种美好的感觉来。这样的感觉,她回忆起一首诗歌时也有过。这诗她在学校里背诵过,是这样的:

  这里是原始森林

  松树和铁杉,低语阵阵

  苔藓如须,翠绿满身

  黄昏中伫立,依稀朦胧

  如一个个德鲁伊老僧

  弗兰西院子里的树既不是松树,也不是铁杉。 树上的绿色枝条从树干向四周发散,枝条上长满了尖尖的叶子,整棵树看起来如同无数撑开的绿伞。有人称之为天堂树。不管它的种子落到什么地方,都会长出一棵 树来,向着天空,努力生长。这树长在四周围满木篱的空场子里,或是从无人留意的垃圾堆里钻出来;它也是惟一能在水泥地里长出来的树。它长得很茂盛,而且只 在居民区长。

  星期天下午,你去散散步,走到一个不错的居 民区,挺高档的居民区。你会从通往人家院子的铁门中看见这样一棵小树,这时候你就知道,布鲁克林这一带会变成居民区了。树懂。树会打前站。到了后来,渐渐 会有些贫穷的外国人跑过来,把破旧的褐砂石房子修理成平房。他们把羽毛褥垫从窗户里推出来晒。天堂树长得郁郁葱葱。这种树就这习性。它喜欢穷人。

  ——方柏林(南桥)译贝蒂·史密斯《布鲁克林有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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