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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攻城记——读张石山长篇小说《攻城》(续小强)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0月24日14:51 来源:文学报 续小强

  张石山的小说创作似乎停顿了许多年,今年捧出一部长篇《攻城》,读来颇可一说。

  《攻城》写父亲。明确说,张石山是借小说之笔为自己的父亲立传。书封的语言概括很爽直:一位父亲的史诗,一座中国人的围城。读文学作品,总感觉父亲不比母亲吃香,面对父亲,真是文人气短。这大概不能说是父亲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如何理解父亲的问题,而是在写父亲的问题上,我们可能缺乏一种真实的坦然、不悚的勇气。

  《攻城》的父亲,或曰张石山的父亲,履历简单,不过一介农民草根子弟,日伪时期年少,进城扛包打拼,天资续加努力可以说是“混”得相当的不错;抗战胜利后开始在城内做地下工作,在隐蔽战线左推右挡,攻城时更是有向导之功;1949年后坎坷可谓多多,其种种命运遭际已是国人熟知;改革开放后他是退而不休,又是搞运输又是种山林,去时自谓坦坦荡荡,终在故乡自选的墓穴内安息了这一生。论其经历,他一定不是最曲折的,论其结局,他也一定不是最悲情的,但这位父亲,读来却不同凡响,特别有意味,甚至应该说是很震撼。此类题材,这个震撼的效果,按说是“非虚构写作”或“口述史”的独门秘籍,却被张石山小说的三板斧抢了去。这至少能说明两个问题:一,小说这一类文体,在现时代情境下仍有其、更有其不可替代性:春秋笔法,小说亦史;二,八十年代在文坛轰轰烈烈的张石山,三十年后再出手,不说旧把式加新套路吧,他还仍然是一个优秀的小说家。

  《攻城》 的语言是别一种的“中国好声音”,它读来朗朗上口,看似简单,其实极不简单。这种超凡的语言技艺来源于民族文化的基因遗传,当然也赖于张石山非凡的民间记忆和草根记忆。它自有出处和来历,是自然生长而出来,不是无源之水,而是有根之木。郁郁葱葱,谓之“语词的密林”,便真可就引人入胜了。张石山的叙写以及对人物的描摹,极少现代性的花花手腕,而更多朴拙中正的传统味道。这一种味道,正像汉字听写大会的影响一样,已然是逐步地受到了重视,但仍然不够。小说,重走说书人的老路,该是盲目的,配个西式的拐杖也不见得就会有好效果,但一味地对着抽象的所谓现代性的镜子涂脂抹粉必定前途渺茫。

  《攻城》四章,第一章《脚行》可谓“进城”,国人之间的交锋与国人、日本人之间的交锋颇可一观,那个美丽的日本女子,却竟也是这部长篇中不多的一抹亮色;第二章《攻城》跌来荡去,真个可拍个“攻城”的好电影,此章也是该部长篇小说的核心部分。攻城拔寨,本可居功自傲,这位父亲却喟叹也惘然:自己究竟是攻进了别人家的院子,还是回到了个人的家里?第三章《苦力》,章名一个“苦”字,意味无限。此章不专写父亲,又处处见父亲,是苦力群像,更是父亲群像,他们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快乐的挣扎,让我们可见“苦力”的精气神,亦让我们可见仍残留民间的风骨。这一章,要我说,是“守城”而不是“围城”。他们的精神气质和心态,不是围城式的,而是守城式的,谁爱守城?墨子墨家。第四章《老人和树》,写晚年,写父亲的出城,出城为何?野战,种树育林,与天斗与地斗,当然,主要的矛盾还是与人斗。“进城”“守城”“出城”,都可看做是不同形式的“攻城”。进而攻,守而出。父亲一个人的攻城记,胜乎?败乎?

  《孙子兵法》 也讲“攻城”,《谋攻》篇讲的就是“攻城”。“谋”在前,“攻”在后,这是中国智慧。《攻城》 中的父亲天然地懂得这一点。他的“谋”总是受到各种“攻”的挑战,他“伐谋”“伐交”之后,亦有反击,更有躲避,但他仍是事实上的失败者。白发青山两无言,张石山坚信他的父亲是胜利者,而我此刻,内心却满是忧伤与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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