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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焚:返源(组诗)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0月21日15:42 来源:中国作家网 灵 焚

  静下来了。我们深入那片水域里正在弥漫的白光,把那些声音的翅膀从高潮的天际收回,用尽可能悠长的姿势倦伏在夜色边缘,目送万籁归鸟般撤离听觉。

  向源头聚拢,就连大地的呼吸也不例外。那些奔跑的露水与大气交换了比重,任你把夜幕抬高,高到足以放飞成千上万的花瓣接住怒放的蹄声,直达生命的起点。

  在源头,痉挛替代了风暴,被蠕动驯服的波涛,让天空绷紧大海的力度。

  在源头,一个东方女子捧着一朵初冬的雪在颜色里受胎,用蓝,临摹繁星们的初夜。

  想起那些玫瑰,总不断被情绪更改花期。

  溯源的路途,植物不再关乎季节的命题。当阴阳携手之后,世界被诱人的色彩填满。此时,怎样的文字能为你的眼神命名?

  用一千次沐浴为一袭芳香送行,迎面而来的还是花的气息。是谁,蛊惑那些业已收敛成露滴的潮水在意识里转身,跟随着芳香汹涌澎湃启程?

  这是溯源的路途,你让桃花与玫瑰合谋,为每一种夜晚的险象环生埋下伏笔。

  可你,却如此轻描淡写,告诉我,你只是盗来了阿尔卑斯峰顶的一朵新雪,在沿途种植一些星光蓄水,营造一次晶莹剔透的旅程。

  光芒在你采掬江水的瞬间苏醒,从高处撕开夜幕。一片曙色挣脱时光舌尖上的毒,从黑暗里分蘖黎明的枝叶。

  为那些失踪的鸟鸣备好嫩芽上的露珠,植物们纷纷睁开躲进球根里的眼睛。

  纵然那是一座匍匐在肉体上的都市,到达此时,你的眼神却渐渐褪去狐媚,把昨夜捕获的江水在画布上摊开,调出两个人经营始源所孕育的色彩。

  橙色携带火种,霉绿色绵延肥沃的大地,而那些隐隐约约游走的乳白水滴,让一切种子气息氤氲,在季节里媾和阴阳的呼吸。

  正如从地中海、爱琴海边上岸的欧罗巴,沿着逻格斯路径回到始基,宣布万物同源。

  抵达源头,失散千年的两朵雪花在一条江里戏水,在你的色彩里相认相知。

  相爱,在这里将重新开始。

  只是单细胞们还在熏衣草的香气中酣睡,紫藤花与玫瑰缓慢地分泌着竞艳的光泽。

  这是你需要还原的状态。用梦,消弭沿途的不安、躁动、渴望与孤独。

  是的,这是梦的色彩,性的色彩、灵魂的肌肤和吐息。

  删除那些凡尘的想象,包括一切声音、图形、肌肤的触感、视觉的观感,只调遣意念让心灵与呼唤裸奔。那样,一朵桃花的行踪,也能为你找到我为你备好的这口清澈的水潭。

  你想对世界如是说。所以,你用色彩蔑视一切文字的表白。

  等待着,哪一夜月光的水滴,彻底掀开十万亩牡丹的盖头。

  只有你,能够给我如此透明的火焰。

  你的声音如泣如诉,缠绕着满潮的月色。月色撒开四肢,朝着你的声音狂奔。

  这里是源头,没有黎明,也没有方位。声音无始无终,月色无边无际。只是黄昏星与启明星,男人与被追赶的太阳,被推动的石头与峰顶……

  这一切关系还在。正如你的声音在,月色就在,潮水就在,火焰就在。

  一个帝王在妃子的身上驾鹤西归,还有许许多多帝王仍然抱着炼丹炉入梦。

  这就是你给了我这团火焰的理由?这是源头的火焰,让我只增不减,只涨不消,只生不死;让我们反复确认的相遇消弭时间,直到为我敞开的空间归零。

  是的,只有如此透明的火焰,彼此的生命才能天衣无缝。

  大海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涛声过后重新恢复辽阔,岸上还没有灯火,一阵风的转身提醒我们天地已经剥离。时间嫩芽般爬出水面,星光刚长出绒毛,还不能结伴飞翔。

  这是最安静的时辰,就连我们紧扣的十指也不再呢喃。

  湛蓝,这就是你要揭秘的第五元素?

  此时,雨应该正在临近,而火也在星光的羽翎里准备动身。当太阳从地平线上辉煌走来,第五元素将从这些湛蓝的躯体里现出真身?

  如果这样,那些在源头重新被孕育的人类,每一个都应该是你合格的情人。他们从此懂得爱,懂得万物不是尤物,不是为了承受毁灭而降生。

  那么来吧!让我们在天地之间站立,峰峦般抱紧,尚未挂起树叶的裸体沐浴干干净净的阳光,以花朵的姿势,重新开始芳香四溢的吻。

  走向净界

  走向净界的人不需要关心什么时候走进净界,也许净界根本就不存在。

  应该是黄昏,所有的残垣颓壁都企图隐藏自己的真实,然而,一切反而显得耀眼的鲜明。

  经过的路途已经不重要了,被夕阳拉长的影子暴露了夕阳的方位,犹如此时精神的朝向注定总是在前方,抑或明媚的内心,那里一定是人迹消隐的地方。

  那里也许只是一片废墟,生命经历过的苦难,一场战争与杀戮的历史还会在无风的夜晚幽暗地回响。透过每一段墙垣,每一勺月色,曾经把情感给过我们的女人们目光凄楚,僧侣们的祷告泉水般在心灵的每一瞬缝隙里流动,发出透明的声响。

  也许净界在我们走向她的时候就已经敞开,让我们每一步踩在自己的往事上,一切的恐惧与留恋都顺着垂下的手臂,滴落满地的影子。当我们走进净界的那一刹那,她将完美无痕。

  那时,世界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夕阳,渐渐地在草叶上凝聚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月光。

  黄昏,也是黄昏

  黄昏的寂寞可以在一支烟的过程里完成。

  而一种似乎被谁呼唤着的意识忽如一抹斜阳踩着额际点水远去。

  不是蜻蜓的步履,那是一群偶尔路过的归鸟在鸣叫中的回眸,为了确认那些行囊里的话语是否被沿途上不断高耸的屋檐碰碎。

  虽然同样的旅途从祖先的记忆中得到了遗传,而羽毛的天平上季节的重量正在逐渐失灵。当庄稼与蔬菜接受了绿植的命名,土地与水泥实现了领地的交接。

  绿植?是的,绿植!

  忽然注意到养在冬天里的那几盆绿植,多余的枝叶都枯萎了。只有几朵嫩绿的叶芽死命地抱住饥饿的枯枝,像一道道倔强而哀恳的目光,像一次次因胆怯缩回的手势。

  当一滴水的渴望也需要缩起身子期待着主人从心情的缝隙里走来,绿植们早已被季节拒绝在意志之外。踏青的季节到了,尽管满身都是花的表情,而谁还能自由张扬一路春风,俯仰一身起舞的姿态呢?

  也是黄昏,绿植们都挤在阳台张望着。一定是意识到有人朝这屋里看了一眼,或者那只是某种出门的愿望提醒着……

  每当阳台向着夜色深处下沉,每一套公寓的黄昏里,是谁跪拜着窗外如黛的远山?

  再一次写到清晨

  带着昨夜积攒的月色,醒来

  清晨还在你的呼救里没有挣脱

  你把一个词语镂空,不愿从第二个词语中离开

  时间穿过那个被镂空的暗道,在19个小时里拥抱,5个小时里使劲地蓝

  你的句子总是在“的”字结尾处任性,不眨眼地看着我,让我欲罢不能

  我说,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

  比如习惯山的沉默,让水低头不语,表情,在白纸上也能若无其事

  每一个清晨都应该不露声色

  可你就是不依,固执地守着那些为春天备好的花朵

  忍着整个冬天的冷,在词语上辗转反侧

  现在,还要忍着春天,藏好那些随时可能走漏的风声

  选择枝头上嫩芽的姿势,以露珠的声调,在清晨,轻声说出:思念

  重阳·远方

  就当你是我要思念的那个人。

  这样,也许适合跟你说说故乡、季节以及茱萸和远方。

  季节又重阳了,颓败的垂帘之外,今年的黄花正忙着减肥。瘦了的只是你的行踪,总在服务区之外,或者是我的手机出了故障?

  天空越来越远了,而心情却一低再低,这一天,人们期待着阳气伸出的双手,能够抱起一座城市的喘息,与愿望一起登高。让心情,打开一片远方。

  城市化的表情。信息化的脾气。全球化的性格。

  天涯就在身边。即使有亲朋好友远游,也在手机那一边、QQ那一边、SKY那一边……随时挤眉弄眼,两情何止朝朝暮暮?

  那么,我们拿出什么用来回忆?应该思念谁?有谁还是异客,至今独在异乡?

  登高?居住的楼房并不低,或者Office座落大厦的高层,远方就在伸手够得着的地方。临窗万家灯火,开门车水马龙。

  现实,已经没有了远方。

  然而,为什么我们仍然需要这样的节日,找一个人来思念,把心情流放到异乡?

  入秋了,几盆黄花,一杯薄酒,从典籍里请来那个种菊的人,共度心远意偏的一晌时光。

  偶尔约上三两好友,权且找一间咖啡厅,或者一处僻静的茶楼。过往的日子都在就座,iphon的铃声却仍然不停地响。

  呼唤谁?要么被谁呼唤?刹那间的恍惚,判断与错觉纠缠不清。

  究竟谁是谁的远方?

  等待着佳节又重阳。

  等待着手机的配置逐代升级。

  而接收的信号却一弱再弱,要思念的那个人一直不在服务区。

  重阳节,我们习以为常地借口聚聚,见面时各自会意一笑,临别时,道一声天凉好个秋。

  不是强说愁,胜似强说愁。

  自己成了自己的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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