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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小白:写作要考据出当年情境 才能自由发挥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0月08日15:13 来源:中国文化传媒网

  小白,上海人,名下的小说及随笔独树“异”帜、自成体系。作品发表在国内多家报刊上,曾出版个人文集《好色的哈姆雷特》(图文本)、《表演与偷窥》,长篇小说《局点》、《租界》等。

  一度,“你读小白了吗?”这句话成为文艺圈的接头暗号。“小白”的名字低调而又神秘地出现在各种报刊上,他写《爱你就打你屁股》、《吊起身子提起腿》、《好色的哈姆雷特》……主题都是风月之事,但写作方式却十分高贵冷艳,甚至,还有点学院味道。

  自2009年出版个人文集《好色的哈姆雷特》以来,上海作家小白的“真相”终于逐渐浮出水面。

  复旦大学教授陆谷孙用“以男女之事的瓶子装文化之酒”来评价小白的这类文章。先锋作家孙甘露则认为小白“对写作之道了解之深入,足以令人信赖他的性研究,他的缜密、透彻、机锋、趣味乃至诚挚华丽,甚至使他的见识看上去富有肉体的欢畅。”

  但小白并不止于写“风月考据”,当他玩腻了这种写作方式,笔锋一转开始写小说。继2010年推出长篇小说《局点》后,2011年他又出版了长篇小说《租界》,如今手头上还有一个正在写的长篇。

  近日,带着新书《好色的哈姆雷特》(彩图增订本)来到广州与读者见面的小白,终于让人们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羊城晚报记者也得以对其进行了独家专访。

  “小白”跟我本人

  没有任何关系

  小白走上写作道路实属偶然中的必然。他闲来无事,跟朋友在网上聊天儿,一段一段地写美术史,朋友觉得很有意思,把它贴到了天涯论坛。没想到跟帖非常多,他只好顺着帖子往下写。帖子被《万象》杂志的总编陆灏看见,让小白把帖子改改,发表在杂志上。小白想了一个礼拜,改不出来,但又不会拒绝人,只好说:“要不我另外写一篇给你?”

  大概花了三五天时间,小白把文章发给陆灏,陆灏看完之后说“下个月再给我写一篇,不过,能不能写得再‘色情’点?”就这样顺着写下来,一个月一篇,原本没正儿八经写过东西的小白以作者的身份出现在读者面前,那是2005年。

  陆谷孙教授说,小白以风月为突破口,瞄准的却是艺术史的某些核心问题以及相关的文化碎片。比如《好色的哈姆雷特》一文,他详尽地谈论莎士比亚戏剧中的色情双关语,有些地方甚至是用特殊的重音方式来造成性暗示。例如,对nothing、lap、country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英文单词,究竟如何与色情形成双关,小白给出了深入浅出的分析。他能从古埃及纸莎草手卷写到古希腊陶土圆浮雕、到罗马富豪贺斯丢斯的镜子,再到法国画家阿希尔·德维利亚、意大利画家马赛罗·杜多维齐……知识密度足以让你喘不过气来。

  有人说,小白的写作是福柯意义上的“色情考古学”。可是,他那些生僻的考据都怎么来的?他的知识为何会如此渊博?写色情为何能写得如此幽默风趣、行云流水?朋友们开始向陆灏打听,小白究竟是谁?可陆灏拒不透露,就连起个笔名也是他的主意,“你写这类文章,得搞得神秘一点”。小白说,那就随便起吧,老黑啊、小白啊、阿黄啊,什么都可以,最后陆灏挑了“小白”。

  事实上,小白为人虽然低调,却并非故作神秘,他只是习惯在写作时隐藏起个人情绪,创造出一个叙事者,而这个小白跟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他说,“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风格不重要,精确最重要

  一开始小白没把写作当回事儿,后来为了保持叙事风格,延续艺术中的情色主题,写文章前也开始做一定的功课。不过,常人看来工程浩大的资料查阅,在小白眼里就是好玩儿。他会为了某个词,去上海图书馆泡一天,把相关的资料都看一遍,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就算知道很多资料没法在写作中用上,他也不管,这个过程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乐趣。

  小白的文章充满细节,读者最为好奇的是,他究竟怎样找到的这些资料。他则轻描淡写地回应,网上其实很容易查到,各种图书馆也有。他常在亚马逊、ebay上买书,还会给国外的大学图书馆写电邮索取资料,“对方很乐意提供帮助的”,“其实只要你有目的地去找,还是很容易,如果在语言上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上海作家陈村说小白有资料癖,爱逛外国大学数据室,“他是浏览西方性学资料最多的人,应无大错”。

  小白爱看书,外语好,不仅精通英文,法文也能读,靠着工具书,希腊文也能看下去。他说,古希腊语或拉丁语听起来很吓人,但你要有兴趣去读,其实比英文好读多了。上海译文出版社编辑黄昱宁,既是小白新书的责编,本身也是译者,她遇到不懂之处常常请教小白,“我在翻译文学作品时,只要遇到费解之处,请教他总是对的”。

  资料看得很多,下笔十分慢热,这注定了小白无法成为快餐式的专栏作者。他的“最大剂量”是每月写一篇,虽然真正写作只需三五天,但写成之前总有漫长的排除废卷过程。他的随笔讲究布局谋篇,不乏小说的叙事节奏,下笔前会构思好,但写成后总不一样。七八千字的文章,他会写到一万五左右,再慢慢删除赘言。甚至,不到状态的时候,他会不停地写,直到感觉来了,把之前的全部推翻,再搭建新框架。用黄昱宁的话说,他是一个不计“成本”的作者。

  这种对待文字苛刻的态度,让小白显得有些“吹毛求疵”,他甚至会在编辑做好版时还在抠字眼,改一个词,删一个字都是常事。有些读者感觉小白的文字读来有些“隔”,带着某种类似翻译的调调,小白则说,写东西的风格不重要,精确最重要。“今天我愿意写短句也行,明天愿意写长句也没问题,但就是要准确,用这个词,甚至是不重要的副词,都一定要写到对的感觉。而且字数要尽量少,能用一个词、一个句子说清楚的意思就不要多说,密度要大一点。”

  考据出当年情境

  才能自由发挥

  换句话说,精确就是小白的写作风格,而这种风格从他的随笔延续到小说创作中。

  2010年,小白推出长篇小说《局点》,隔年又出版了长篇小说《租界》,如今的他正在写一个新的长篇。从情色考据随笔写到1930年代的上海租界,小白的写作跨度颇大,但在他看来这很正常,写腻了小说也许又会尝试别的,“我的个性就是喜欢玩,觉得这个写厌了,应该写一下别的东西”。

  “小白从历史档案中、从缜密的实地考察中,以一种考古学家的周详(当然不是挖掘曹操墓的考古学家),和一个诗人的偏僻趣味,全面地重建这座城市。”这是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对《租界》的评价。

  确实,小白把他的考据精神带到了小说创作中,他会在动笔前查阅各种资料,包括传记、回忆录、文史资料等等。如今他正在写一部关于1940年代的小说,最近阅读的全是相关书籍,比如《王世杰日记》、《蒋介石的美国顾问——欧文·拉铁摩尔回忆录》,当然还包括外文书籍,像《二战间谍史》之类。“我写关于四十年代的小说,首先想知道那个年代的人是怎么说话的,当时的人是怎么反应的。人的行为模式不一样,每句话、每个动作也肯定不一样。”而当你提出小说写作究竟是否需要如此考据的质疑时,他的解释是,只有在搞清楚当时情境的基础上,才能够自由发挥。

  或者可以这么说,作为一名有抱负的作者,小白希望能用小说的方式精准地写出那个时代。尽管《租界》仍有遗憾,他自我感觉最满意的是,小说捉住了当时的时代特征。当然,无论是随笔还是小说,在小白眼中都只是游戏。“叙述是很古老的事,说书人给大家讲故事,也会制造悬念或故意不说,看看听者是否知道其中的玄机,这本身就带着游戏的成分。”“每次玩游戏一定要有新东西,说得官方点,写作要有所发明,感觉好玩我才会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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