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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伟 :一挥手,终成别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9月27日10:14 来源:中国作家网 刘宏伟

  有人一见如故,多少年过去,依然记忆犹新;有人天天见面,寒来暑往,却不一定能准确地形容出对方的眉眼。这点,一如钱锺书先生的友谊观:“人之间的友谊,并非由于说不尽的好处,倒是说不出的要好。”好一个“说不出”!人间真情,大抵都带有此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余味吧。我与新芝大姐,便如前者。

  新芝大姐走了!无论有多少疑惑萦绕心头,我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今年恰逢鲁迅文学院主编班(第二届高研班)毕业10周年,有班里热心的同学倡议让所有学员各写一篇回忆鲁迅文学院的文章,然后结集出版以示纪念,具体的联络任务落到了俊哥身上。十年光阴,物换星移,不少同学的通联方式都变了,而俊哥手头那本毕业时的通讯录早已不见踪影,向我问询,我只好照着自己留存的那本通讯录上的名单一一告知。

  当我念到倒数第二人“张新芝”的名字时,俊哥突然语气凝重地告诉我:“张新芝走了!”我条件反射般地跟了句“出差,还是出国?”当他再次明确告知“她再也回不来了”时,我的脑子有些发蒙。致电跟新芝大姐在同一栋楼里上班的同学方文,得知已是年初的事情,大致是因肺部的问题。

  严格地讲,我跟新芝大姐在班上算不上最熟悉的同学。2003年9月的一天,我到位于东八里庄的鲁迅文学院报到,成了第二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的一名学员。在前往分配给我的217房间途中,搭乘电梯时,一名和颜悦色的中年女子冲我热情地招呼道:“你是主编班的学员吧?我叫张新芝,《诗刊》的,也是这个班上的学员,住409房……”就这样,我跟新芝大姐算是有了一面之缘。

  当时我是全班惟一没有办理脱产手续上学的学员,因此,除了上课外,其余的时间甚少在学校露面,也很难见到新芝大姐的影子。她似乎被同学们早早地划入了“贤妻良母“的范畴,一般情况下,都不忍去打扰。

  真正熟悉起来,反而是在学习结束后,但凡有外地同学来京,多半会聚一聚。在京的十来位同学时不时也会邀约到一块儿吃顿便饭,聊聊近况。每次见面,新芝大姐总是早早赶到,热情地张罗。告别时,又细心地关照着同学们一一离去。同学间提及新芝大姐,总会异口同声地赞一声:地道的好人!

  随着我搬到郊区落脚,便很少参加城里同学聚会了,我与新芝大姐也就甚少见面了。最近的几次见面,一次是在2011年11月份召开的中国作协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期间,新芝大姐被抽到大会会务组帮忙,一同被抽调的还有班里的另一位同学郭文斌,而当时的我,负责带领一个小组在文联大楼里执行作代会的舆情预警工作,工作繁多,实在是无暇多作停留。因此,我们在走廊里打完招呼后,便匆匆告别了。再见面时,记得是在文联大楼的走廊里,我当时已受聘楼里的一家单位。当她得知我的近况后,很是替我高兴,同时叮嘱我过来值班时一定记得找她拿饭卡,她每月的饭卡都吃不完。随后几次见面,每次她都如此叮嘱我,总担心我吃不饱。在世态炎凉、自顾不暇的当下,她的这份关心,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我而言,内心的感动可想而知。真情稀缺的年代,一句无意中的话,尚可温暖一颗心,何况是如此谆谆叮嘱、切切关心?

  我同新芝大姐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文联大楼一层大厅,我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急匆匆地要出门,我们彼此笑着打了声招呼后,我便朝马路边跑去。我在路边上车回望时,看见新芝大姐还在看着我,见我回头,冲我挥手告别……没想到,这一挥手,竟成“此别成终古,从兹绝绪言”。

  新芝大姐一直都在《诗刊》社,从一名普通员工到到总编室主任,始终任劳任怨、默默无闻地提供各种后勤服务。她没有留下满屋金银,也没有留下鸿篇巨制,她只做好了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中的好人,但她的善良、勤劳和谦和,却又如此珍贵。

  此刻,凝望着窗外月朗星稀的夜空,我的脑海中浮现着新芝大姐那张和气的笑脸,耳畔回荡着那句“宏伟,我饭卡吃不完,你过来上班时千万记得找我拿卡哦”,泪眼婆娑之余,一缕“故人云散尽,我亦等轻尘”的哀愁突然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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