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玲；龟兹情怀

本文作者与看窟人热合曼·阿木提合影

　　二〇一二年五月二日，我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成为中宣部第三批文化宣传双向交流干部来到祖国西部边陲的新疆龟兹研究院，成为了一名文化援疆干部。飞机降落在库车龟兹机场，又经过近四十分钟的汽车远行，眼前出现了新疆龟兹研究院的标志，汽车驶向的前方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望着车后掀起的滚滚黄沙，我对在这里工作的同行们油然升起了一份敬意。

　　这里是举世瞩目的克孜尔千佛洞，是新疆自治区文物局唯一的驻南疆直属文化单位。每天清晨，太阳照在山崖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个石窟，或高或低，不规则地挂在崖壁上面，石窟下面有庄严的鸠摩罗什铜塑像。这位带有天竺血脉、早于玄奘两个多世纪的译经大师，在晴朗天空的衬托下熠熠生辉，成为克孜尔最有特色的标志，他在莲座上低首垂手沉思的形象，给人以启迪。

　　这里的地名、山名、河名、族名、人名冗长拗口，写法不一，难懂难记，连同相关的习俗文化，都让我感受到了西域情怀，花花绿绿的。也正因如此，让我更渴望融入它的怀抱。为了使自己尽快地融入到新的环境中去，我广泛阅读了大量有关当地的各类出版物，听院领导的情况介绍，到干部职工交流谈心，同吃同住。

　　这里是古人禅定活动的场所，这种静心的活动要选择远离尘嚣、不受干扰的安静环境。木扎提河畔的大山正符合这些条件，它远离城邦、人迹罕至、土层敦实、易于开凿、傍于河边、适于生存，是理想的禅修场所，也因此成就了今天的克孜尔千佛洞，这些也注定在这里工作的今人仍需留在交通闭塞、荒漠艰苦的地方。我的工作分工其中一项就是协助院长做好对外交流，在这样的一种地理环境下，抓住每一次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在接待来访的各级领导、专家学者、各行各业喜欢龟兹文化的人们时，把它看成是一次宣传龟兹文化的机会，使他们成为宣传龟兹的星星之火，对克孜尔知名度的提高发挥着潜移默化的重大作用。

　　在沙枣花飘香的季节，黄色儿的花挂满了枣树枝头，初闻能使人振奋，闻久了浓郁得使人如中毒般透不过气来。它的树干红褐，布满裂纹，弯曲如蟒蛇充满野性，似乎在重压下挣扎反抗的形象。

　　这里有许多平凡而伟大的人，热合曼·阿木提就是其中的一个。

　　热合曼·阿木提是克孜尔尕哈石窟的看护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工作的地方只有一个人——他自己，只有一种颜色——雅丹的灰白，只有一个声音——风声。这里没有水，他的饮水完全靠他的父亲和弟弟每周一次用驴车从十公里以外的家里往这儿送，送来的水十分之一自己饮用，十分之九浇灌了窟前被视为命根子的两棵老榆树。这里没有电，先是靠一盏煤油灯照明，后来有了小发电机。二十年来他就像窟前顽强生长的树苗，深深扎根在荒僻的戈壁峡谷之中，忠实地守护着洞窟和壁画，默默地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祖国西北边陲的艺术宝藏。二〇〇八年，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将“薪火相传——中国文化遗产保护年度杰出人物”奖颁给了他；二〇〇九年香港凤凰卫视又在南京授予他“中华文化年度人物”奖。获奖的都是明星，可以说是星光灿烂，他却以平凡而朴实的人生和对克孜尔尕哈生死不渝的守望，让现场的每一个人乃至全中国的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热合曼·阿木提。

　　在春暖花开、水果飘香的季节，大批旅游度假的客人会来到这里，他们会说真羡慕你们，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在冬季、开春时节的狂风怒吼，黄沙漫天。要忍受的寂寞，只有在这里真正生活的人才能体会，所以克孜尔人是非常可敬、可爱的人。

　　那些与龟兹石窟联系着的研究者和守护者让我感动，从他们的言行中我也能感受到龟兹的魅力。著名国学家冯其庸先生笔下流淌出的“看尽龟兹十万峰，始知五岳亦平庸”的诗句，充满了他对这片土地的深情与热爱，也表达了我的心声。是这样的一个重要契机，让我贴近了新疆，使我对西域的遥远感受从此消失，与克孜尔结下不解之缘。

　　克孜尔入口处大门上的这副对联“二十载千佛相伴有苦有乐情系古龟兹，终其一生守望石窟有得有失梦圆克孜尔”是一批一批石窟保护人员，一代一代领导和职工情满古龟兹，汗洒石窟默默奉献的真实写照。

　　虽然已经结束了援疆工作半年之久，但克孜尔总是让我魂牵梦萦！哦，我的第二故乡！我何时能再回到你身边！

　　作者单位：中国国家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