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深与中国现代戏剧导演制的建立

　　导演是实现戏剧演出任务的艺术创作者。而导演制是戏剧活动， 特别是排练和演出活动中，一切以导演为中心的一系列制度的总称。导演和导演制是同时产生、互为因果的。因为导演制度主要是由导演制定的， 而真正独立意义上的导演也只有在导演制基础上才能产生。在西方， 人们一般把德国的梅宁根公爵乔治二世(1826- 1914)视为戏剧史上的第一个导演。因为是他从1874 年起在自己组建的剧团里实行了严格的导演制度，并影响了法国的安德烈·安托万， 德国的奥托·布拉姆等一大批西方现代著名导演。但在中国， 导演的出现和导演制的形成比西方要晚的多。中国传统戏曲是以演员为中心，剧目和表演都是以师徒相传的形式进行。演出活动往往由班主或师傅负责， 没有独立意义上的导演。而文明戏是一种过渡性戏剧形态， 既受日本新派剧和新剧的影响， 也受中国传统戏曲的影响， 没有完整的剧本， 以演员为中心，排演活动由剧团负责人和主要演员负责， 也没有独立意义的导演。因此， 中国现代戏剧到了五四新文化运动后的爱美剧时期才出现导演，形成导演制度。

　　二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第一位导演

　　谁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第一位导演和导演制的建立者？ 学术界众说纷纭。一部分人认为：“自从洪深起， 中国话剧才开始有了专业导演的职务，演出的统一性方被特别强调起来。”洪深“导演王尔德的《少奶奶的扇子》， 奠定了中国话剧表导演艺术方面初步的规模”。另一部分人认为： “中国的新剧团实行导演制以南开新剧团为最早。”“导演在中国的出现⋯⋯最早大概可以追溯到1916年张彭春在南开新剧团导演《醒》和《一念差》诸剧。”洪深和张彭春都是在1920 年代从事戏剧导演活动的。但张彭春在南开新剧团从事的导演活动仅限于校内。其稍微有点社会影响的演出活动只有《新村正》的演出。况且他是以南开新剧团副团长的身份指导排演活动， 戏剧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他一生所导演的戏也屈指可数， 更谈不上对别人有什么影响。而且， 南开新剧团一直没有摆脱文明戏作风。上海戏剧协社1923 年5 月公演第一个剧本《孤军》时便严格按照剧本演出， 而南开新剧团只到1925 年在上海戏剧协社之后排演《少奶奶的扇子》时， 演员们才开始背台词。洪深1923 年9 月就在上海戏剧协社通过排演《泼妇》和《终身大事》确立男女合演制度， 而南开新剧团只到1929年排演《争强》时才开始男女合演。因此， 张彭春算不上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第一位导演， 更谈不上在南开新剧团实行导演制。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第一位真正的导演是洪深， 而且是他建立了中国现代戏剧的一系列导演制度， 使导演制得以确立。

　　众所周知， 洪深是中国现代戏剧的奠基人之一， 是中国赴美留学专攻戏剧的第一人。在清华大学求学期间， 他就是学校戏剧活动的积极分子。在创作他的第一个剧本《卖梨人》之前， 他就认识到： “戏这件事， 不是一个人所能独自好的，

　　必须大家都好， 必须大家尽本分的合作。”特别是《贫民惨剧》的创作和演出， 使他初步形成了正确的戏剧观。洪深认识到， 《贫民惨剧》之所以成功， 是因为它“毫无营业性质， 故选材与布置， 亦不同也”，“戏剧是感化人类的工具，

　　而演员能透彻地理解与充分地发挥剧本的作用， 则是戏剧表演成功的关键”。因此， 洪深此时虽然还没有立志从事中国现代戏剧运动， 但这类戏剧活动已经使洪深认识到戏剧演出活动要成功的关键是要有一个统一的中心， 认识到剧本和演员配合的重要性。这已经为他以后成为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第一位导演和建立一系列导演制度打下了基础。留学美国后，洪深先是跟随哈佛大学教授， 著名的戏剧家乔治·贝克学习编剧， 并获得硕士学位。然后又在波士顿表演学校和柯普莱广场剧院附设的戏剧学校学习表演、导演和戏剧管理。毕业后， 他又参加了美国职业剧团在纽约及其周围城市进行巡回演出。这期间， 他创作排演了《为之有室》、《虹》等剧本，还与别人一起合编了《木兰从军》， 自己担任重要角色并亲自导演。这一切都为他回国后成为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第一位导演并建立导演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