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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郁秀:百岁草明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8月21日15:45 来源:中国作家网 赵郁秀
草明(左)与本文作者草明(左)与本文作者

  《鸭绿江》杂志前身是《东北文艺》,1946年12月在哈尔滨创刊,首任主编为女作家草明。1953年,东北文协改建中国作协东北分会(也称东 北作协,1954年,东北大区撤销后改称沈阳分会,辽宁作协前身),首任执行主席也是草明。1956年草明辞去此职,马加接任。可以说,草明是辽宁乃至东 北文学界的早期主要领导者。今年恰逢草明百年诞辰,中国作协和中国现代文学馆在6月15日为其举办纪念座谈会。会前,我手捧着刚刚收到的请柬,久久沉思, 翻出当年的一些照片,往事幕幕闪现,思潮涌动连绵……

  新中国成立初期,我读到出版不久的《原动力》时,还不知草明为何许人。之后,我看到一本当年少有的封面有外文、印制考究的精装本《原动力》,扉 页上还印着作者的照片——她,黑亮的波浪短发,时尚西服翻着白领,面呈甜甜微笑,两眼炯炯有神,颇有风采。据说这是1950年秋她出席在波兰召开的第二届 和平大会时外国记者给拍的。这时,我已经知道了她是解放区文学杂志《东北文艺》的创始人之一,曾经受过鲁迅关照、指导的抗战老干部。

  1953年,我进入中央文学研究所学习。深秋,第二次全国文代会在北京召开,东北代表团团长就是草明。丁玲的秘书张凤珠通知我们说,东北作协主 席草明要见见东北同学。晚间,我同李宏林、谭谊等东北同学前往。草明身材并不高大,身着普通蓝制服,非常朴实。她极热情、爽朗、洒脱,细致地询问了我们学 习、生活的一切情况,又欢迎我们毕业后到东北作协工作。

  两年后毕业,我真的被调到东北作协任编辑。当晚安排我住到草明的房间,当时我是单身,以为作协无单身宿舍,让我借宿暂住,很是高兴。同我谈话的 作协领导师田手说,让我暂代一女同志执行看守任务。我一惊,堂堂作协主席何须看守?他慢慢说:“反胡风运动,草明同志和胡风有些关系……”我不必多问了, 我们文研所二期原定学制3年,就是因为来了反胡风运动,提前一年毕业的。

  我被人带到草明屋里,和我两年前见到的相比,草明显得更瘦小、体弱。她热情相迎,我想同她握手,她没有回应。寒暄后,她端来一盆热水洗脚。洗 后,倒水回来,又端回一盆热水让我洗脚,我很不好意思。这一晚我睡不着,拿着主编罗丹交给我的一些稿件翻看,发现有篇小说《生活第一课》很有生活气息。我 兴奋了,下意识抬头一看,草明的床上没有人,我又一惊,悄悄望去,原来她瘦小的身躯已陷进钢丝床的床窝里,大白床单从头到脚平平地遮盖着全身,不熄灯,还 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她醒来,笑说:“小鬼,后半夜你睡觉蛮好啊。我两次上厕所,在你床边来回走,还帮你盖上毛巾被你都没醒,还是年轻人好啊!”我也笑了,心想:她的潜台词一定是,你还能看守我?

  隔日上班后,我同主编谈了我对稿件的看法,他很欣赏,问我能不能去鞍山找作者李云德研究把稿改好。我刚到作协,办公桌还没坐上就要出差,又想: 也好,马上走,再不用去看守草明了。工人李云德的处女作《生活第一课》改好,刊发于国庆特号头题。从此,大连、鞍山联系作者的任务就交给了我。转年后,草 明回到了鞍山,我和她交往多了起来。

  我亲眼看见草明穿着肥肥大大的蓝布劳动服、手提安全帽在坑洼不平的工地上奔走,在火焰灼面的高炉旁举镜观察;多次在她家里同前来做客的男女工人 相遇,劳动模范孟泰、王崇伦等都是她的好朋友;我也多次同她和作家于敏一起去他们举办的工人作者业余学习班里座谈;我亲自听她谈过长篇小说《乘风破浪》的 构思;她应我之约写出了短篇小说《姑娘的心事》,以后被《人民文学》转载。

  当时她任鞍钢一炼钢厂党委副书记,上下班五六里路全是步行。她的举止言谈、文品人品都给予我及文学小组作者极大启迪。她宽仁大度,厚人律己。对 给她的错误批判只字不提,而且还庆幸“因祸得福”,主动辞去了作协主席职务,减去领导压力,解除一些会议,全身心地和工人们打成一片,轻松愉快,生活充 实。就在这个时候,我见到了草明的亲生女儿纳嘉,那时她梳着羊角小辫,穿着粗布工装,好像在北京读书,放暑假回来看望母亲。记得那天草明留我吃饭,纳嘉拿 出一小罐豆酱说可以吃炸酱面。草明笑说:“这个小南蛮子,不讲吃、不讲穿,一岁半就离开我,抗战8年,她吃尽苦头喽……”

  抗战时期,草明和丈夫欧阳山忙于抗战救亡工作,将断奶不久的亲生女留在家乡广州。广州被日寇侵占后,照顾纳嘉的祖父母相继而亡,小纳嘉随孤儿院 颠沛流离,险些被人贩卖掉。新中国成立后,草明多方寻找,小纳嘉才回到母亲怀抱。草明被隔离反省后,无奈又将在沈阳读书的女儿送到北京,读高中、上大学, 一直分离。当年不知女儿音信时,草明常常流泪于深夜,以后她根据女儿的苦难经历写了一部中篇小说《小加的经历》。纳嘉返校时,草明便一人独住日式小洋楼, 一次还留我在她家住了两宿,像当年我奉命“看守”她那样,我俩就睡在一个房间里,短暂的同吃同住闲谈中,我探明了心中的质疑:纳嘉的亲生父母——两位大作 家为什么不能合作而分手呢?

  草明原名吴绚文,生于广东省养蚕缫丝发达的顺德桂洲乡一个破落的清末官宦人家。少年丧父母,到广州读师范后开始偷偷写作,其中《缫丝女工失身 记》及其他写缫丝女工的作品受到了文学青年欧阳山的青睐。欧阳山刚从上海的“左联”归来,创办了《广州文艺》,他称草明的作品为普罗文学。当时年轻的草明 还不懂“普罗”是什么意思。欧阳山悉心开导、栽培,在当时的秘密组织“普罗文学同盟”中,两人读书、研讨、多方活动,并肩征程中进入爱河。为躲避搜捕,二 人逃至上海,不久在被邀出席上海名人欢迎法国《人道报》主编古久里的大会上结识了鲁迅。1934年,聂绀弩请鲁迅到上海豫园吃饭,有胡风及他们夫妇作陪, 鲁迅请这位“左联”小妹妹坐其身旁,饭毕,“小妹妹”草明忙向鲁迅递上牙签,鲁迅摆手“勿用”,因是假牙,幽默地说:“这让敌人晓得了会高兴啊,鲁迅老掉 牙了。不过,他们莫高兴太早了……”这句幽默、尖刻的话语,使草明深记一生。

  以后,鲁迅和茅盾应美国记者伊罗生之约向国外介绍中国左翼作家时,也介绍了草明的作品《倾跌》,茅盾的评语为“她很年轻,但是作品的风格已成 熟”。以后,草明又大胆地交给茅盾一部新作《老怪物》,茅盾同她细谈后说:“哦,你才20岁,写得挺老练呀!”“你对下层人生活熟悉,这是好事,以后要多 写,语言不要欧化,多用劳工的生活语言,我们是中国人嘛!”这使草明明确了多写劳工、走中国的“普罗”文学道路,将“萌发共产主义思想”的萌字拆开,以草 明为笔名。

  抗战爆发,日本军舰炮轰上海,他们撤离,同夏衍、郭沫若等人在广州接办《救亡日报》。广州失守,又撤至武汉、长沙,参加救亡活动。在长沙多次受 到周恩来的亲切接见,安排他们同周立波、廖沫沙在沅陵一个祠堂里创办《抗战报》。1939年又辗转到重庆,参加周恩来亲手组织的“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 会”的工作。

  1940年在重庆,经中共中央宣传部凯丰介绍,草明加入中国共产党。这期间在颠沛流离的救亡活动中,草明以记者身份写下了大量的抗战随笔、散 文、短篇小说等,在《救亡日报》《抗战文艺》《新蜀报》《大众报》等报刊发表。1941年,皖南事变后,在党组织安排下,他们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左嘉 奔赴延安。来到延安,她先在“文抗”,后到欧阳山任主任的中共中央研究院文艺研究室,任特约研究员。

  1942年4月9日,草明和欧阳山接到了毛主席邀他俩去杨家岭面谈的亲笔信。这对夫妇端坐在毛主席的窑洞里,倾听毛主席阐述他准备召开的座谈 会,会上拟提出文艺为什么人等问题,他俩听得入神入迷,不觉到了中午,毛主席又热情留他们同吃午饭,江青帮忙端来小米干饭,两菜一汤。草明曾和我说:“那 一顿饭,我每次想起都余甘在口,难以忘却啊……”

  几天后,草明受欧阳山之托,将收集到的文艺界群众的意见和建议呈送给毛主席。毛主席看过他们收集来的材料后,又关切地问他们工作、生活上有什么 困难?草明思忖下,实话实说:“欧阳山同前妻有两个女儿,一个8岁一个6岁,从香港到达延安,现在不能上学。”毛主席说,不是有个“八一”小学吗?草明 说,那是专门招收父母去前线的军队干部子弟学校。毛主席点点头,立即叫来秘书叶子龙,拿主席签名的亲笔信去找总参谋长叶剑英。草明在叶剑英的窑洞还遇上了 正在那里谈文字改革的吴玉章。叶剑英热情地挽留广东老乡草明同吃便饭。以后,每到新年,已在“八一”学校学习的欧阳代娜和妹妹都给毛主席和叶剑英写信拜 年、问好。

  1942年5月2日,文艺座谈会在延安的中央大礼堂召开。毛泽东、朱德、陈云等中央政治局领导都出席了会议。5月23日下午,毛主席亲临会场, 针对大家两天半的讨论和周恩来在重庆搜集文艺界的反映,发表总结讲话。其间,摄影家吴印咸提议:趁夕阳正红,可否出去合影留念?毛主席欣然同意。关键时 刻,留下了永存史册的最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就在这张合影中,草明和电影艺术家陈波儿分别左右坐得距毛主席最近,其次是朱总司令身边的丁玲和李伯钊,这是当 年延安文艺界有名的四女将。

  草明在宝塔山下、延河岸边遵循“讲话”精神,默吟着“信天游”音律,满腔热情跟随西北文工团深入到陕北乡村去,宣传、采访,同婆姨、老汉交朋 友、唠家常,写文章。待她满载收获回延安,要向挚爱她的丈夫欧阳山倾吐愉悦心声时,晴天轰霹雷,命运女神向她无情地投来利剑——她心爱的丈夫陷入了另一个 爱的漩涡。她不能容忍,坚决离婚!她咬牙、含泪拼命去参加大生产运动,以瘦小身躯抢干重活,终于病倒。她住进医院。欧阳山前去看望,她曾说“好像自己身上 挖去一块肉似的不自在”,再吐不出往日的语言了。只过问一下他们的小儿子,望他好好照看。她日日思念,常常隔窗望冷月,“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 休,月明人依楼”。恨无归,何能休?与草明同病房的是已同当时共产国际代表李德离了婚的老红军肖月华,她俩共叹命运,互勉相伴。恰值日寇投降、胜利战鼓敲 响,草明不顾院方阻拦,执意出院,随欢腾的大部队到遥远陌生的东北去,走得越远越好。她默念着苏联英雄“保尔”的话:“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岛屿和 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她要越过暗礁,同脆弱决裂,勇敢地生活,做一个有个性的刚强女人。她曾婉言谢绝一位对她爱慕、曾使她敬佩的红军干部,“为了 事业,为了孩子,宁独守一生”。但她一直保存着他赠她的红军长征路线图,以此激励,独闯生活浪花,到冰天雪地大东北去拼搏!

  奔赴东北之前,草明恋恋不舍去看望了一直关心她的邓颖超大姐,得到邓大姐的诚挚鼓励。邓大姐又送她到毛主席的窑洞,她特向一直关心她的毛主席告 别。毛主席亲切地鼓励她说:“你过去的工作很有意义。现在到前方去,再同工农兵结合,更好了。”主席又关切地问:“听说你和欧阳山离婚了?”

  草明没有想到主席会问得这样细微、关切,她慌忙回答:“是的,我现在没有感情了。”

  主席纠正说:“怎么会没有感情哩,感情是更洗练了,更要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中去了。”

  她带着爱神之剑刺下的伤痛离开延安,带着毛主席点燃的延安火种到东北冰寒大地上熊熊燃烧。一路奔波辗转,1946年到达北满。当周立波、马加等 大批文化人都投入“土改”热潮时,草明也要投入此战斗。时任东北局主席林枫同她谈话说:“李立三同志从镜泊湖发电厂调研回来,说那里很需要人。将来我们打 下天下,首先要发展工业……”

  1947年初,草明独自走进北满镜泊湖发电厂,成为同工人结合的第一位作家。1948年,写出了第一部反映工人生活的中篇小说《原动力》,很快 被苏联汉学家——曾任驻华大使的罗高寿的父亲罗加乔夫翻译成俄文,后被波兰等13个国家翻译出版。在国内,很多知名作家也对该书给予积极的评价。

  1948年沈阳解放的第三天,她又以军代表身份到沈阳机车车辆厂,后任该厂的工会副主席,全身心投入工人生活中。以后,她写出了长篇小说《火车 头》。该书在全国“工代会”、“劳模会”人手一册,被誉为“工人自己的书”。草明相继被选为自第二届至第七届、长达40年的全国政协委员,多次随同巴金、 冰心等名家出国访问。她是社会活动家,又是工人的知心朋友。在新中国成立10周年前夕,她又奉献出了反映钢铁工人生活的长篇小说《乘风破浪》,被称为“十 年献礼佳作”。粉碎“四人帮”后,草明又出版了长篇小说《神州儿女》。同时,还有近百篇短篇小说、两三百篇散文和自传《世纪风云中跋涉》相继出版。她被誉 为“新中国工业文学开拓者”。

  “文革”后,我被下放到辽北农村,后从事妇女工作,在整理妇女运动史资料时,方知草明在东北还曾被蔡畅大姐选中,请她在东北妇委工作过一段时 间。我曾去北京专程拜访自1964年由东北调往北京后未得谋面的草明。在她家里我看到了她精心保存的蔡畅、李富春等领导在东北活动的珍贵资料和照片,还有 毛主席给她的亲笔信的影印件等。也得知在哈尔滨时,毛主席的二儿子由苏联回国暂住哈尔滨,是蔡畅大姐遵从毛主席的委托,请草明担任毛岸青的中文教师。以后 毛主席从毛岸青的来信中看到儿子中文水平有很大提高,特请秘书写信向草明致谢。草明在北京的家我去过多次,从三里河搬到东河沿,房间由少变多,但书房墙上 总挂着两幅放大的照片,一幅是延安文艺座谈会合影,另一幅是鲁迅同青年木刻家谈话的照片——这是拍此照的摄影家沙飞亲自送她的。她曾指着照片上的毛主席和 鲁迅告诉我,这是她最崇敬的两位导师。

  草明也曾指着她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的一篇纪念鲁迅的文章向我说:“鲁迅说,他好像一头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我说我的成长就是得到了鲁迅 哺育的奶。”自1933年第一次见到鲁迅至鲁迅逝世,草明从文学创作到个人生活都得到鲁迅的殷切指导和关爱。她身怀六甲时,是鲁迅请来为他看病的名医,为 她传授保健知识,为她治好病。鲁迅抱病写出《答托洛斯基派的信》一文,是她在自己任编委的《现实文学》上大胆、快速地给予发表,引起国民党当局的追查,最 后被勒令停刊。当时她暗暗庆幸:我们已传播出了鲁迅的战斗号角。1935年,她为替丈夫欧阳山传递情报而被捕,被关进上海龙华监狱,她知道这就是作家胡也 频、柔石等“五烈士”英勇就义的地方,她深记鲁迅对反动派的痛斥:“他们是在灭亡之中的黑暗的动物”,“五烈士”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阵营的力量”! 她要以这力量与敌人抗争到底。是鲁迅、胡风、张天翼等诸多文化名人为她呼号营救,鲁迅还捐出200元钱支助其兄用钞票将被囚一年多的草明赎出。鲁迅是她的 导师,也是大恩人。鲁迅逝世,草明被派陪护许广平并照顾小海婴,在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前,由身材挺拔的欧阳山、萧军、胡风等人高举着作家签名的大横幅上, 第一个签名的便是草明。

  草明,一位南国单身女人,身躯纤细、脆弱,但经世纪风云洗礼,她已有着如她酷爱的钢铁事业一样的钢铁意志,心中燃烧着钢铁熔炉里一样升腾的烈 火,成为身小志坚的强者。这是她崇敬的导师、伟人给予她的力量。莎士比亚说过:“命运的铁拳击中要害的时候,只有大勇大智的人才能处之泰然。”她处之泰 然,勇踏暗礁,实现了人生价值,打出一片新天地。1987年,草明荣获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更可喜的是,当年被她送进“八一”小学的欧阳山的大女儿欧 阳代娜(辽宁省特级教师),也获此殊荣。母女双双走进人民大会堂领奖,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佳话。

  草明、欧阳山,南北遥遥相隔半个多世纪。但是,我在同草明的接触中,只听她说到“命运”,从未听她讲过一句对欧阳山的毁誉之辞。一次她从南方参观归来,向我讲到在广东吃蛇等地方特色餐饮,特别说明是欧阳山请吃的。我试探着问她:“欧阳山的《三家巷》您读过吗?”

  她爽快地回答:“早读了,刚出版他就送我了,我俩谁出了书都相送。”

  我又问:“您对《三家巷》如何评价?”

  她笑笑说:“我俩写作风格不同,他老辣,对广东地域的风俗、人情写得真切迷人,我很欣赏。”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草明同自己的亲生女儿长期分离,而对同她无血缘关系的欧阳山的大女儿欧阳代娜及其子女关爱备至。欧阳代娜当年曾是国家机关 处级干部,因敢于直言,在“拔白旗”时,从北京被下放至山西农村。是草明将她们母女接到鞍山,为女儿安排教师工作。欧阳代娜不辜负母愿,勤奋敬业,成为辽 宁省知名的语文教师。我曾多次到鞍山草明家里,那日式小楼再不空荡,楼上楼下老少三辈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我为之欣慰,心想这位曾孤独的老人心中始终熊熊 燃烧着大爱之火,跳动着美丽的浪花。

  进入新世纪,欧阳山同草明相继驾鹤西去(欧阳山于2000年9月辞世,92岁;草明于2002年2月辞世,89岁)。中国作协及他们家乡在北 京、广东、鞍山相继为他们举办了隆重的纪念活动,我均被邀请参加。在翻阅他们为国家、人民留下的珍贵遗产——厚厚的文集,凝视他们生前慈爱、纯真的笑容 时,我愿他们于九泉之下实现南北相会,共同携手回忆战斗的峥嵘岁月,共同展望中国文学新发展,延绵不断地传播中华民族的大爱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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