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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与冰心:有你在,灯亮着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7月29日10:50 来源:钱江晚报

  巴金的字典里,有两个很重要的词:一是读者,二是朋友。这两样东西,他念了一辈子。

  “对于我,要是没有朋友,我现在会变成怎样可怜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散文《朋友》中,他真诚地说:是朋友们把我救了。

  “巴金藏名家书画展”里,有冰心、沈尹默、茅盾、叶圣陶等,送给他的题字、对联、画作,这都是他一生最重要的朋友。但我们也看到,还有一些人的名字,很陌生,有的甚至是巴金只见过一面的读者。然而,老人却“来者不拒”,把每个人的只字片语,认真地保管,“他们给了我家庭所不能给的东西。”

  如今,上海武康路巴金故居内,三楼的藏书室,满箱满柜,叠放着朋友们寄来的图书、字画,书信。上海巴金故居常务副馆长周立民说,大概超过10万页(件)。“巴老觉得,这是朋友对他的一份情意,一定要好好保存。”

  冰心大姐

  “有你在,灯亮着”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1990年,冰心把瞿秋白赠鲁迅的这幅题词,又写给了巴金。

  冰心大姐与巴金老弟,近一个世纪“冰洁金坚”的友谊。周立民说,两人的友谊,甚至延续到第二代、第三代身上。冰心的子女叫巴金“舅舅”,巴金的子女叫冰心“姑姑”。冰心说,文坛上完全没血缘关系的人,除了萧乾,孩子们叫他“饼干舅舅”之外,只有巴金,大家喊他舅舅。

  周立民说,晚年,两位老人经常互送小东西“表白”。巴金故居里,有冰心送给巴金的放大镜,旁边展示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巴金老弟,送你放大镜,看书可以用。这冰心晚年送给巴金放大镜时所附的。她还送给巴金一个看书架,“怕他看书托不动。”

  巴金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1923年,巴金从四川坐船,过三峡到上海,一个离家远行的孤独少年,怀着对母亲的思念,在船上读到了冰心在《繁星》中的诗。“我们从那些亲切而美丽的语句里重温了我们永久失去了的母爱。”

  上世纪30年代,两人才见面交往。抗战时期,冰心生活困难,巴金主动对她说:我来给你编一套书,放在开明书店出,让你拿点稿费。周立民说,冰心从没跟巴金说,她生活困难。但那一次,却是雪中送炭,所以冰心一辈子记得这件事。

  “一开始,他们是作家间的交往,比如两人有很多共同的志趣,对真善美的追求,对‘文革’的反思,关注教育、知识分子、孩子。到了晚年,完全是精神上的支持,友情越走越纯粹。”

  冰心比巴金大四岁,从个性、气质上讲,比这位老弟乐观,而巴金为人要忧郁一些,所以冰心常劝他:你要看得开!我年龄比你大得很呢!

  1999年,冰心去世时,巴金正好病重,他醒来,有气无力地说了第一句话:“给冰心大姐打电话!”

  “两个人的情谊,如果用文字表达,就是巴金说的:有你在,灯亮着。”周立民说。

  叶圣陶

  一生的责任编辑

  前段时间,周立民找到了一封信1958年,《巴金文集》14卷开始出版,巴金很郑重地给叶圣陶写了这封信:“30年前,我作为一个很不成熟的作者,是你把我引进了文坛……我希望拿这份成绩,向你汇报。”

  “文革”时,巴金沉默十年。直到1977年5月25日,他在《文汇报》上发表《一封信》,朋友们才知道,巴金又可以写作了。叶圣陶写了一幅字祝贺他。“收到这幅字,巴金很郑重,因为他把叶圣陶当作自己文学道路上,最重要的老师。”周立民说。

  巴金的第一部小说《灭亡》,本想自己印几百本,送送人就好了。他有个朋友在开明书店工作,稿子偶然被叶圣陶看到了,他当时是《小说月报》代理主编,看后,立马决定放在《小说月报》发表。1928年,巴金把稿子寄到上海, 1929年1月,杂志开始分4期连载这部小说。巴金从巴黎回到上海后,就已经成为了著名作家。

  “人们都在议论这人是谁,居然要登他的文章,叶圣陶也有意思,在编后记里说:巴金是谁,我其实也不认识,只是一个新的作家。”

  周立民说,叶圣陶除了巴金外,还把丁玲等作家带入文坛,但他们不是酒肉朋友,也不天天见面,“不是说我发了你的作品,就要如何感谢你,天天吃饭打麻将。”叶圣陶看重巴金是个作家,而巴金看重叶圣陶是位老师。

  这位老师对巴金格外爱护。有段时间,巴金的文章写得特别多,谁约稿都写。叶圣陶知道后,就托人叮嘱巴金:要爱惜自己的文笔。

  “这是对一个青年作家的提醒。那时,是巴金名声最大的时候,甚至比叶圣陶还大,但老师能说出这句话,完全出自朋友间的坦诚。“周立民说。

  对于这位老师,巴金很敬重:“我常常这样想,也仿佛常常看见那张正直、善良的脸上的笑容,他不是在责备我,他是在鼓励我……我还说他是我的一生的责任编辑。”

  为李健吾

  仗义执言

  巴金并非能言善辩,跟所有人打得火热,他恰恰是一个话不多的人,最怕开会发言,甚至不善交际。但又恰恰,他的朋友,各个层面都有,作家、画家、剧作家、电影明星、记者,还有小读者。周立民说,那是因为他的率真、真挚,很容易把心掏给别人。

  剧作家李健吾,写过文章评巴金的“爱情三部曲”,两人在报纸上,时常“争锋相对”。李健吾曾当过一个月国民党图书编审科科长,成为了他后来的“污点”,巴金知晓后,写了一个证明材料。他说,李健吾担任科长,时间很短,并没做过什么坏事情。当然,“他比较浮,有时爱吹牛,爱批评人,但从没害过人。李健吾这人的缺点是不少的,但却不是大的缺点。”

  “在那个年代,这是不可思议的,巴金很容易受牵连。他完全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为朋友做担保。”周立民说,巴金写过就忘了,文集里没提过,李健吾生前也没看到过。这份内部调查材料,直到1996年,被研究档案史料的一位研究员发现了,这段“仗义执言”才浮出水面。

  这次展出的作品中,还有一幅《猫蝶图》,作者叫胡炜,巴金故居的工作人员整理时,找不到这个人的具体信息,而这幅画,又被巴金小心地收放在书画锦盒里。后来,工作人员找到了她父亲,才知道,这位爱画画的姑娘,当时只有8岁,1984年参加了中法画展,得了第一名,而有个法国女孩画了一幅《家》,委托胡炜回国后能拜访巴金,两人只见了一面。胡炜并把自己的画送给巴金。

  “别人送给他的,不管有没有名,他都会好好保存。”周立民说,在巴老看来,许多朋友暖热的心,才让他的心不再孤独。

  对于我,要是没有朋友,我现在会变成怎样可怜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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