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瑞丽的变迁史——读长篇小说《天涯地角》(张永权)

　　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瑞丽市，是祖国西南边疆的一颗明珠，被人们称为遥远的“天涯地角”。瑞丽江像一条激情的脉管，紧连着中缅两国肥沃的土地、“同饮一江水”、“一寨两国”的地理环境和丰厚的民族文化积淀以及新中国成立后的历史巨变，使她闻名遐迩，被喻为大西南的“小深圳”、“小蛇口”。过去，以瑞丽边陲为背景的文艺作品也不少，一首歌唱她的《有一个美丽的地方》传唱半个多世纪，经久不衰。但是，以瑞丽为背景，全面反映她历史巨变的长篇小说，从我的阅读范围来看，刘鸿渝的长篇小说《天涯地角》当属第一部。

　　《天涯地角》以主人公、四川大学中文系66级毕业生江流洋被“文革”造反派发配“充军”云南天涯地角瑞丽的人生经历和命运为主线，通过他与瑞丽边陲的各族人民的关系，在广阔的时代背景和地域环境中，构建起小说宏大的历史空间，用充满激情和多彩的文笔、纪实的风格，描绘出瑞丽边陲近百年的时代变迁，热情讴歌了西南边疆各族人民团结奋进，历经艰难曲折，把瑞丽这个落后、原始、神秘的边陲小镇，建设成为文明、进步、开放、繁荣的现代边城。

　　长篇小说《天涯地角》以一种史诗性的叙述，呈现出融文学性、史学性与可读性于一体的品格，是一部具有文学与地方史学双重价值的长篇作品。整部作品凝结着作家人生经历的时代交响与生命感悟。其中既有对人生命运以及边陲人文地理的抒写，又有在深邃的历史天空中对一座边城时代巨变和诸多生命传奇的走笔。

　　人物见证历史、环境塑造人物。主人公江流洋在特殊的年代以戴罪之身来到瑞丽边城，他的人生经历见证了这座小城的时代变迁。江流洋的悲喜命运，折射出了瑞丽边城各种不同人物的生命历程，带我们走进西南边陲现当代风云激荡的历史。江流洋从景颇山上的一名小学教员，到县城的中学教员、文教局长，以及后来的副州长、州政协主席，人生经历中的每一次变动，都见证了边陲瑞丽的历史变革。他有挂着反动学生牌子游街的屈辱，更有激情年代热血青春沸腾的理想追求。特别是在改革开放政策的指引下，他和边城各族人民团结奋进书写出的时代新传奇，让我们惊喜地感受到一座边陲小镇焕发出的时代生机。

　　在艺术手法上，作家善于通过戏剧化的人物关系来刻画主人公。江流洋和几个年轻女性的爱情纠葛，不仅生动展示了江流洋等人的爱情观，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风风雨雨。通过叙述江流洋的传奇故事，在更广阔的空间呈现了历史的变迁，也塑造出他心胸开阔、善良坚强、多才多艺、目光敏锐，既适应环境，又改造环境，既开放又传统的典型的知识分子性格。

　　江流洋性格的塑造和形成，是和他的生命休戚与共的瑞丽市的时代变迁分不开的。作品还让我们欣喜地看到，过去曾处于敌对立场的共产党的康政委与国民党远征军周靖安的儿女之间的爱情结合，预示着一个和谐崭新时代的开始。

　　如果说《天涯地角》较成功地塑造了以江流洋为代表的一批典型人物，使它成为一部真正意义的长篇小说的话，那么，作品以纪实的风格，反映边城瑞丽的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和一些单位的时代变化，又使之具有一种文史的品格。作品中的人物虽然是虚构的，但不少人物都可以在瑞丽市的历史进程中找到原型，无论是知识分子江流洋和他的同学们，还是老红军刘维路、老干部杨家猛、民族干部雷热当、雷引飞机制造厂的吴德卿、知识青年陈丽蓉等，都是作家在瑞丽工作生活20多年所见所闻的人物素材。作品以一种纪实的风格把瑞丽市及许多单位的历史沿革、发展、进步中所经历的重大事件演绎在作品里，使我们在真实而亲切的阅读中走进瑞丽的今天和昨天。抗日战争时期，雷引飞机制造厂的建立和贡献、赴缅抗日远征军的悲壮历程、瑞丽市文教事业的发展、“政治边防”和“文革”给边陲瑞丽带来的灾难、在改革开放中崛起的西南蛇口“姐告”开发区等等，都在这部作品中得到真实而生动的呈现。

　　读长篇小说《天涯地角》，也仿佛在读瑞丽的现当代历史。这部作品也为后人编撰瑞丽的地方史提供了形象的史料。文学与文史的联姻是《天涯地角》的一大特色，也使这部作品具有了历史的价值。

　　一部小说能否发挥它的价值，还在于它是否可读。《天涯地角》我是一口气读完的。这部作品贴近现实、贴近实际、贴近群众，具有较强的可读性。读这部长篇小说，无论是瑞丽的历史，还是现实生活，都能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作品中的人物，也有一种似乎相识、相闻、相亲的真实感和亲切感。小说中的所有地名、单位，基本都用真名——作者长期生活在这块土地上，这些都成为他生命血脉的组成部分，大概在创作时也难以舍弃了。这就增强了作品的纪实风格，读起来亲切可感。许多传奇人物的传奇故事自然地融入作品中，人物命运牵动人心，故事情节一波三折，读起来引人入胜。作品还引用了许多瑞丽各民族的民歌、民谣增强了作品的民族风味和边地特色。

　　《天涯地角》的成功，再次证明了生活是创作的惟一源泉这一真理。刘鸿渝的青春时代是在瑞丽度过的。他的痛苦、他的欢乐、他的追求、他的成功、他的感悟，是和生活在瑞丽这片土地上的各族人民连在一起的。他深深地热爱着这里一山一水和人民，他把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生经历、体察和生命感悟，融注在他的小说中，塑造了江流洋、杨家猛、雷热当、刘维路、陈丽蓉、韩素渝、杨雄、王蜀斌等不同类型的典型人物，作者对这些人物的塑造和对边陲历史变迁的描述充满了激情，让我们读起来心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