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作家身后风波多：沈从文缠绵“落”凤凰

柯灵

沈从文

张恨水墓园铜像

张爱玲

钱钟书

史铁生

　　近日，媒体报道，著名作家史铁生逝世两年后，骨灰仍旧未能入土为安。此事引发了网友热议，因写有著名长篇哲思性散文《我与地坛》，有不少人认为，史铁生曾应该长眠于地坛，但有关方面并不认同；也有人认为不必拘泥形式，读作家的作品才是对其在天之灵最大的告慰。事实上，不光史铁生，还有一些作家，身后并未如愿得到安宁，生出诸多波折。

　　“我们说好的，我们不要墓地。你说过的，只要想到你，无论在何处，就都是你的墓地，你就在那儿，在每一处，在我们想你的地方。”——史铁生的妻子陈希米

　　1 难料身后风波多

　　遗憾

　　史铁生没能安葬地坛

　　想将史铁生葬入地坛，是因为他的一篇散文——《我与地坛》。这篇被选取进人教版高中教材的散文，让读者们认识了史铁生。也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北京的天坛之外，还有一座曾被遗忘的地坛。在人们心中，史铁生与地坛，早已有着剪不断的纽带情缘。

　　2010年12月，史铁生去世。家属曾想将其骨灰埋葬于地坛公园，史铁生研究会也有在地坛为其立塑像的倡议，但此事一直无法成行。和史铁生做了近20年邻居的王耀平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曾透露，2011年4月，地坛方面已经拒绝给史铁生立墓碑和安葬骨灰，原因是殡葬法规有严格要求，且地坛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能随意建造公墓。

　　曾有政协委员提交过在地坛内为史铁生塑像的提案，管理中心征求北京市文物局和雕塑委员会意见后，开过一个研讨会，并于2011年5月给予提案人回复。回复中称，从文物保护和规划考虑，地坛内不适宜为现代人塑像。

　　此事引起讨论后，史铁生的家属、读者都曾表示过“一切随缘”。但史铁生的妻子陈希米新书中的一段文字，仍是让大家看到了她的心酸，“一个念头又一次油然升起：我想把你的骨灰埋在地坛。没有碑，也没有墓志铭，没有痕迹，也不要什么人知道。……不，我们说好的，我们不要墓地。你说过的，只要想到你，无论在何处，就都是你的墓地，你就在那儿，在每一处，在我们想你的地方。”

　　是非

　　柯灵骨灰归属引官司

　　柯灵原名高季琳，著名作家及编剧。他是一位长期专注于抗战救亡的媒体人。他曾两次被日本宪兵逮捕，并参与发起组织中国民主促进会。

　　2000年6月，柯灵病逝于上海。他在生前曾留下遗嘱：丧事从简，不举行追悼会、遗体告别等仪式，遗体可供医学解剖，书籍等全部遗产由妻子陈国容全权处理。他去世后，遗体火化，骨灰一直由妻子陈国容保管。2007年8月27日陈国容去世，临终前留下遗嘱，希望将自己和柯灵的骨灰一起撒入大海，遗产和版权由一直照顾他们生活的外甥朱先生继承，并全权处理她与柯灵的身后事宜。

　　然而，正当朱先生要对骨灰进行处理时，柯灵前两任妻子的9个子女出面阻拦，要求朱先生归还父亲的骨灰。2008年8月，柯灵9名子女一纸诉状把朱先生告到徐汇区人民法院。诉称：在父亲柯灵去世时，陈国容在世，考虑到陈国容是柯灵的妻子，由其保管父亲骨灰是正常的，但是陈国容逝世后，父亲的骨灰交由遗嘱执行人保管是不妥的。因此，原告要求法庭判令：朱先生归还父亲骨灰，由其子女予以安葬。

　　2008年11月，上海徐汇法院一审判决朱先生将柯灵骨灰交还其子女，朱先生不服，提出上诉。2009年，上海一中院作出裁定，维持原审判决，柯灵骨灰最终交由9名子女处理。这场由骨灰引起的官司，终于落下了帷幕。

　　2 无法割舍故乡情

　　眷恋

　　沈从文缠绵“落”凤凰

　　作家死后骨灰葬入故乡的有很多，沈从文却是最“缠绵”的一个，他的骨灰一半随着沱江日夜漂流，另一半扎根于凤凰的土地。

　　1988年5月10日，沈从文因心脏病猝发，在家中病逝，走完了他86年的生命历程。在生前，他曾言，“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后来，这句话刻在了他墓旁的大青石上。

　　1992年，在北京家中停放四年的沈从文骨灰，在妻子张兆和女士的陪同下回到了沈从文故乡凤凰。一半的骨灰由沈从文的儿子虎雏、孙女沈红亲手撒入沱江，另一半葬入了凤凰听涛山下。没有坟冢、没有墓碑，只有一块天然五色石，上刻沈从文手迹： “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

　　沱江的水养育了沈从文，所以他最后回到了沱江的怀抱。凤凰的人想念沈从文，所以他为凤凰人留了一些纪念。不占重地、不铺张葬礼、费用自理，这是张兆和女士对沈从文回归故乡的要求，也是她对丈夫以及丈夫梦中故乡的尊重。至今，若无当地人带领并介绍，普通的游客也很难找到那片埋葬了沈从文的土地。

　　沧桑

　　张恨水骨灰辗转他乡半世纪

　　1955年，张恨水生平最后一次回到故乡安庆潜山县，直到12年后在北京逝世，他再没回过故乡。

　　自1967年张恨水去世，他的骨灰“漂泊”了近半个世纪。坊间传说上世纪60年代，张先生的四子张伍听说，有红卫兵要将老人的骨灰从八宝山革命公墓挖出来，吓得他“偷”出父亲的骨灰盒。此事的真实性不得而知，但张伍一直把父亲的骨灰盒放在身边，后来又由兄弟们轮流保管却是真的。直到去年10月，张恨水的骨灰，才落葬故乡，随张先生一同下葬的还有他最爱看的两千五百余册《四库备要目录》以及部分遗物和62本《张恨水全集》照片。“看云小息长松下，自向渔矶扫绿苔。”这是张恨水先生的诗句，据说他的墓园就据此而建。

　　3 自己安排身后事

　　干净

　　张爱玲离开不留痕迹

　　1992年2月，张爱玲写信给朋友林式同，指定他为遗嘱执行人，戏称“免得有钱剩下就会充公”。遗嘱非常简单：一、一旦弃世，所有财产赠予宋淇夫妇；二、希望立即火化，不要殡殓仪式，如在内陆，骨灰撒在任何广漠无人处。

　　林式同并没有将这份遗嘱当真，直到1995年9月8日，张爱玲的尸体被发现。她身着赭红色旗袍，神态安详，躺在门前的一方蓝灰色地毯上，身边放着装有遗嘱的黑皮包。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是公寓管理员注意到这位老太太久不露面，引起怀疑，打电话又没人接，才通知了警方的。法医认为，死亡时间大约在一星期前。没有自杀迹象。

　　那一年，她75岁，和胡兰成去世时的年纪一样。

　　林式同赶到后公布了张爱玲的遗嘱，引起了海内外轩然大波，各方压力纷至沓来。但是林式同还是决定尊重张爱玲的决定：9月19日清晨，张爱玲的遗体在洛杉矶惠捷尔市玫瑰岗墓园火化，没有举行任何仪式，火化时也没有亲人在场。9月30日，张爱玲的生日，她的骨灰被撒入了太平洋。

　　洒脱

　　钱钟书骨灰就近抛撒

　　1998年12月19日，钱钟书因病逝世于北京。在翌日新华社播出的新闻通稿中，出现“永垂不朽”字样。

　　可是这位“永垂不朽”的大学者，却留下遗嘱，要求骨灰就近抛撒。杨绛坚持钱钟书的遗愿，不举行任何悼念仪式，并恳辞花篮花圈。火化那天，相送的只有少数亲友。钱先生身穿中山装，里面是杨绛手织的毛衣毛裤，已先他去世的女儿生前为爸爸做的一条厚裤子，身上覆盖着白布单，上面撒有玫瑰花瓣。遵照钱先生的遗愿，骨灰没有领回，随众人的骨灰一起深埋于北京郊野大地。

　　相关链接

　　死后，他们去了哪里？

　　柏杨：2008年4月29日，柏杨病逝于台湾新店耕莘医院，享寿89岁。2008年5月17日，依其遗愿海葬，家属将柏杨骨灰撒入绿岛海域，另留部分骨灰择日带回大陆安葬。经过遗孀张香华的努力，柏杨部分骨灰于2010年9月12日被安葬在故乡河南新郑的福寿园陵园。

　　林语堂：1976 年3月26日，林语堂病逝于香港。同年4月1日，遵照他生前遗愿，他被葬入其台湾故居的后院。

　　茅盾：1981年3月27日，茅盾病逝于北京，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安葬于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在其诞辰110周年纪念日，他被迁葬于他的故乡——浙江桐乡乌镇。

　　郭沫若：1978年6月12日，郭沫若去世。6月下旬，遵照其病危时的安排，“我死后，不要保留骨灰。把我的骨灰撒到大寨，肥田。”他的骨灰被撒入了大寨的层层梯田之中。

　　冰心：1999年2月28日，冰心逝世于北京医院。2002年10月21日，冰心与吴文藻的骨灰被安放在长城岭下的中华文化名人雕塑纪念园中。据悉，冰心吴文藻的另一半骨灰，安放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内的冰心雕像内。

　　(西南政法大学实习生 马君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