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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芗远:第一百零一阵风和第一个诗人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7月12日22:43 来源:中国作家网

  写诗在一定程度上像搭个飞机散个步,最后没钱了爬着回家丢了钥匙。这就是一阵风,从沿海也不一定非得吹到内地。一首诗是风吹过衍生的鱼尾纹,我们就负责用笔墨养活这些声调,再遛出来转一转,给它娶个迷失的春天。诗人的鬓角不一定非是飞翔的,瞳孔不一定非是蓝紫的,鞋子也不一定非是阿迪达斯的,只是对一只偶然路过的小句子有着强烈的热爱;对一片偶然路过的蓝天能发出感慨。

  某日上午和一位编辑谈信仰,其实也就是滥竽充个数;但我第一次发现有一个坚定的信仰多么美好——对于诗本身,这种信仰可以让你瞬间有了质量和密度。信仰一堆木质的句子,可以被用作填充火炉。

  诗有着自己的灵。这个灵是有灵感的灵,灵气的灵,灵魂的灵,所有的轨道会聚到一起,却叫你喊不出名字,认不全颜色。多好的灵,与其说上帝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不如说他就是一首诗,全部的灵。

  现在又有风吹来了,是第一阵风,也是第一百零一阵风。一只兔子从这里跑过,全然不顾这多好的夏天,多好的衰弱的春天,多好的未出生的秋天和冬天。现在语文课本练习里的中心思想和表现手法,过于繁殖盛兴,搭起了一座囚禁诗人之心的牢狱。它们把田垄的真名,鸟的新羽和山的身份证都关押了进去。只是,墙是有缝的,而春天的出入,只需要一罐风。

  第一百零一阵风带我散步之前,难得地回味了一下这本诗集里的部分诗,才发现模模糊糊的感官和清清楚楚的思想对一个写诗人的重要性。也许这两者一个是软骨,一个是骨块,而我近期的诗歌风格便是将它们拼接起来,上上螺丝弹簧,用语言和节奏在其上涂一些黑白的圆圈,生出一只猫尾。一首诗是一只尾巴,在春天来了和走了的时候,向着一朵花的开和败,摇一摇,弯一弯。

  什么是诗?我不是搞理论的,也不是搞管理的,只不过有时候喜欢像大人那样故作玄虚地填涂一些概念,再挂在墙上充当一小片太阳——依我还不很确切地理解,诗最起码是不能够钉在那里供人解剖的。就算我狠了心去谋杀一首,这首诗也一定早已骑上驴子,逃之夭夭了。诗是可以动的,一首诗吃进去了,你感到心被铺开,手被攥紧,眼被逮捕,胃被追缉;一首诗可以被无数人吃,却永远不被吃光——这个时候,一个诗人就成了一个耶稣,一首诗,就成了一本年幼的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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