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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民族骨子里的性格”——土族当代作家访谈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7月05日12:59 来源:中国作家网

  鲍义志、祁建青、衣郎、李占忠、李富梅是青海的土族作家。在第四届青海省土族文学研讨会期间,中央民族大学教授杨春等人就土族文学创作的相关问题对这5位作家进行了采访。

  问:请简单介绍您的创作情况。

  鲍义志:上世纪80年代,我在一所中学当数学老师,受到当时文学氛围的影响,开始写一些农村题材的小说,偶尔也会写一些诗歌和散文。那时经常有少数民族文学笔会,我积极地参加,很多作品都是在这些笔会中写出来的。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写作的时间变少,只是偶尔会写一些游记和旧体诗。但我现在有强烈的创作冲动,希望写一部长篇小说。

  祁建青:我刚开始是写诗歌,后来转向写散文,可以说,我是以写散文为志业的。上世纪90年代初,我到敦煌去了一次,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忽然觉得找到了写散文的突破点。后来,慢慢地写出了自己独特的认识和感受。我写散文还是比较讲究语言的,我不太提倡那种随意的、大白话的作品。

  衣   郎:文学创作和我们生活当中的其他爱好一样,是天生的。小的时候,我就想通过文字表达自己内心的东西,于是开始模仿唐诗宋词写一些诗歌。真正发表作品,是从2000年开始。我现在主要还是以写诗为主,偶尔会写散文和诗歌评论。

  李占忠:我是上世纪80年代初才开始创作的,刚开始写的是儿童文学,比如童话故事之类的,慢慢地开始写散文,后来主要是写小说。前几年,我把发表过的15篇小说结了一个集,叫作《哀怨的恋歌》。现在主要是编写地方志,出了一个文史方面的集子,偶尔也继续写一些文学作品,但量不太多。

  李富梅:我记得自己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是散文《长吁短叹说人生》,那应该是在1997年吧。我想,我之所以走上文学道路,是因为受到父亲、哥哥、姐姐的影响,他们因为工作和爱好的原因,都比较喜欢看书,我也就跟着看了。我把阅读和写作作为生活的一个支撑,经常汗流浃背地熬夜写作。我的创作,刚开始时主要写散文,以自我为中心,表现自己的生活、抒发自己的情感。后来开始尝试写小说,靠自己的想象去写作。我现在准备写一部长篇小说,题目叫作《内心的火焰》,主要是反映妇女的家庭、事业和爱情。

  问:开始创作时,受到哪些文学作品的影响?

  李占忠:我初中毕业就没有继续念书了。“文革”结束后,回到家里教小学。为了教好课,就开始努力地看书。那时候是有啥看啥,看得比较多的当然是“红色小说”,比如《创业史》《保卫延安》《红岩》等,还有《人民文学》《当代》等期刊杂志上的作品,以及巴金、雨果、巴尔扎克、高尔基、托尔斯泰等名家的作品。

  李富梅:我喜欢阅读。阅读时获得的那种快感,是其他任何东西不能够代替的,而且它会使我们脆弱的内心变得强大。国外的,我比较喜欢伍尔夫的作品;国内的,我比较喜欢赵玫的作品。在她们的小说里,时间和情节是可以随意切割的,她们的笔触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表达了思想的复杂性。我喜欢那些精致的、不俗气的作品。至于女性写作,我觉得一定要写出某种情境下女性真实的生存状态,不能流于表面。

  问:通过作品,主要想表达什么?

  鲍义志:我3岁时到农村生活,虽然后来又回城市,但是在农村看到了当时女性身上所带着的重重枷锁,对她们寄予了深深的同情。在当时,那里的女孩在18岁之前大都不允许出门和社会接触,只能待在家里做家务活和针线活,婚姻基本就是父母之命。有时候,不幸的婚姻使她们陷入困境,有些女孩子甚至跳河自杀。这些来自现实生活的人和事都会体现在我的作品中。但是,小说毕竟是虚构的,其中的人物和场景都是经过提炼的,很难找到真正的原型。对我来说,这些虚构的场景和真实的场景一样,对我的冲击非常大。比如小说《最后一盘水磨》中,磨坊的失去令我百感交集。

  祁建青:青海是大面积的高原,地广人稀,因此也相对较少地受到破坏,保持了自然原始的状态。面对自然万象,你内心就会不自觉地充满一种崇敬之情。所以,我的作品里写人不多,写故事也很少,主要描写自然。我觉得,大物质之上必有大精神,大精神之上必有大彻悟。比如,青稞、油菜花等这些农作物,它们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具有高贵、纯洁的精神。我试图在作品中表达对它们的感恩之情。还有那些大河的源头,我心中对它们充满崇拜。这些事物与人类的生活密切相关,我们从中可以挖掘出其深刻的象征意义。

  衣   郎:我准备出一本诗集,叫作《蓝调的刀锋》。“蓝调”是一种音乐,它是低沉的、哀怨的、接近大地的。这和我的创作风格、我的心情十分吻合。“刀锋”可以用来挖掘,我希望通过挖掘自己周边可触可感的事物,达到一种神性的交流。我把凳子、桌子也当做自己的朋友,我觉得它们也是有思想的。另外,我的诗歌写作百分之九十都是在晚上完成的。夜深人静,一切浮躁远离,我才能更加真实地接触到社会的现实、祖国的大地。

  李占忠:我写的作品大多与农民的生活有关。我在内心把自己当做一个农民,而不是一个教师。比如短篇小说《哀怨的恋歌》,我写了一个农村妇女的哀怨。女主人公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是对自己的婚姻非常不满意。而尕毡匠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形,于是两个人互相有了一点点爱慕之心。有一次,女主人公去寻找尕毡匠,见到了尕毡匠的媳妇。她觉得,这是一个憨厚善良的女人,婚姻也不太幸福,甚至比自己还惨。于是,她想到自己的丈夫毕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对自己还是十分尊重的,所以回归到自己的家庭。这个小说在当时是有原型的,只是我进行了一定的加工和想象。我想,我的作品就要把来自现实生活的感悟表达出来吧。

  问:“民族身份”对创作有没有影响?

  鲍义志:现在少数民族文化面临的冲击很大,这要求我们一方面要积极接受其他民族文化中好的东西,另一方面要继承本民族丰富的文化传统。就我个人来说,我喜欢“花儿”,不仅喜欢听,更喜欢唱。花儿是青海高原人表达丰富感情的载体,我曾经到处收集各种版本的花儿集,它是文学写作者们可以借鉴的重要资源。另外,我觉得,民族文学不仅要渲染一些外在的民族景观,还要写出民族骨子里的性格。

  祁建青:土族原来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在不断地迁徙中逐渐接受了汉文化。就我自己来说,父母结婚以后,就离开家乡,去了新疆,后来又回到西宁,我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对本民族的东西了解得不够深入。但我在小学和中学的时候经常回到家乡,近距离地了解了一些事情。像《土炕味道》《瓦蓝青稞》等作品,就体现了一定的民族性。

  衣   郎:我的作品也写了很多关于土族文化的东西,但是这样的书写不断地受到挑战。现在的工业文明破坏了一些民族的文化和个性,生活越来越程序化,破坏了我们心灵的家园,纯真的诗意越来越被消解了。而且,土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民族传统文化的保存就更困难。我们现在接受的教育、我们的穿着、我们的语言,逐渐被同化,所以要写土族的东西,很多时候只能在回忆中去抒写了。

  李富梅:我觉得作为一个作家,不应该局限于自己民族的东西,应该回归“人”。只要是有触动自己内心的点,都可以由此深挖掘,不必有太多的拘泥。

  问:您对土族文学现状的看法和期待是什么?

  鲍义志:土族的人口不多,搞文学创作的人更少,情况并不太乐观。而且,现在的文学不像上世纪80年代那样,带有诸多的社会功能,文学已经恢复到它自身。这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但不得不承认,现在愿意看纯文学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希望更多的土族作家一起努力写作。

  祁建青:长久以来,我都觉得土族文学的创作空间很大。我们这个民族从辽西迁徙到内蒙古,又接着到宁夏、青海,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值得我们不断地去挖掘和思考。现在已经有人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也希望有作家从文学的角度去加以表现。

  李占忠:土族的作家写诗歌的比较多,写散文的也不少,但是写小说的太少。小说相对难写一些,而且写出来之后要发表也很难。现在进行长篇小说创作的土族作家太少太少了。好在这几年青海省作协对这方面比较重视,加大了扶持的力度。希望年轻的土族作家能够写出越来越多优秀的作品。

  (采访:杨春、钟进文、阿荣、胡艳红、孔林林、姜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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