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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地生活的精神守望

——对回族作家王毅然诗歌的一种解读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6月20日13:35 来源:中国作家网 纳张元(彝族)

  我在鲁院高研班的同学、蒙古族作家贺西格图说:“诗歌是个人心灵的感应,不能翻译,不能评论,也无法分析。”我初次听到这话时,感到过于玄乎。后来结合一些诗人的作品细细琢磨,感到这话并非空穴来风、毫无根据。的确有部分诗人醉心于个人情绪的主观抒写,意象模糊,晦涩难懂。读王毅然的诗,却让人感觉很轻松、很享受,就好像他跟你坐在大青树下,品着陈年淳香、回味绵长的普洱茶,敞开心扉,推心置腹地闲谈。他的诗始终取材于边地的山光水色、人文风物,用敏锐的诗歌触角去感受边地的别样心跳。

  王毅然的诗有相当一部分是专注于对临沧、耿马、沧源等地自然风光的描绘,《远方的滇西南》《给南汀河》《弄么傣家寨》等诗作集中呈现了奇异迷人的边地风情。这里的风从境外那边来,雨也要从国外“进口”,“当太阳照醒了山野/鲜花怒放时刻/异国的小鸟/便成群结队地过来/旅游观光”。异国边民常到这边旅游,“买这买那/连孟定坝的笑声/也想装上汽车捎带走”。这里的群山蓬勃地生长着春天绿色的故事,夕阳西下的小镇上,晚风呼唤着黄昏的奶名,两国的边民在清水河上的桥头依依话别,“当月亮升起在两国的天空时/这边的情歌还要到境外散步”。边民们不分国籍,坦诚相见,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像走亲戚一样在边境线上自由往返,互通有无。这完全是新时代的《清明上河图》,没有浓墨重彩的描绘和渲染,淡淡几笔,就勾勒了一幅宁静祥和的边地风光素描。《绿树丛中的缅寺》《岁月》等诗作还细腻地写出了诗人隐隐的失落感和淡淡的哀愁,“我小的时候/邓丽君还没有长大/想听歌时/我就到缅寺的院落里/寻觅一种声音/直到疑问打瞌睡”,而如今故地重游时,已经找不到当年踪影,只剩下小和尚身上发黄的衣服似曾相识,却早已物是人非。18年前暮色苍茫的黄昏,诗人与几个知青常常骑着水牛和慢悠悠的时间,来到一棵大青树下,倾听几位傣家少女纯情地歌唱,“那时候/天上没有下雨/我们的心却湿了”。18年后,同样是在蟋蟀吟唱的晚上,诗人看到一群一群的傣家少年,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越过那棵熟悉的大青树,到城里的舞厅去,在姑娘的身边摇摆情绪,“这时候/不管天上是否下雨/我们的心都是一片明净”。一些珍贵的东西随着岁月流逝而无情地老去,被时间尘封,再也找寻不回来,只在记忆中留下远去的背影和模糊的足迹,令人惆怅满怀,空自嗟叹。这些充满灵性的边地山水、自然风物,都是从诗人的心里一点一点长出来的,字字含情,句句有泪。

  抓拍边地人劳动的身姿和日常生活的剪影,是王毅然诗歌的又一道亮丽的风景。《挖路的年轻人》《傣乡的雨季和女人》《佤山的孩子》等作品歌颂了边地人民的劳动及他们在劳动中陶冶出来的高尚情操。《割胶少女素描》中,高考落榜的傣家少女没有沉沦,而是在橡胶林中找到了希望和快乐,缕缕晨雾织就青春的梦幻,滴滴胶乳融入激情的希翼,每天清晨她都用山歌小调把黎明唤醒。《牧童》中,与时光一起驮在牛背上的牧童,吹着竹笛,做着生涩的梦,在夕阳西沉时,采一把蕨菜,带回去一个朴素的秋天。《沐浴》中,美丽窈窕的女人用勤劳的双手收割橡胶林,盖起了新瓦房,创造了美好的生活,还正在描绘彩色的远景,于是当她沐浴起身时,突然“立起一个美的感叹号”。这其实也是矗立在诗人心中的一个感叹号,发自内心的惊叹。《傣家痴情女》写了一个美丽多情的傣家少女的内心秘密,边防军小伙子奉献青春守卫边疆,保护人民的安宁,姑娘悄悄把纯洁的爱献给了最可爱的人,“她多么愿望,把心抛进溪水里,/顺着波浪漂啊,漂到他那里,/下哨归来,让他,把这颗心轻轻捧起。”《采茶的女人》中,一项很累的农活,在诗人笔下却充满了诗意的浪漫情怀,采茶女不是在采茶,而是在欢声笑语中剪裁阿佤山的风景,不说苦,不言累,“她们轻轻松松地,/采摘着自己的一生”。诗人歌颂劳动,歌颂热爱劳动的人,把劳动者的身姿定格成为美丽的剪影。

  王毅然这些具有鲜明的边地色彩、洋溢着泥土气息的诗歌,是诗人以平视的角度切入生活,将自己的目光视域锁定在朴素自然的边地风光、朴实无华的边民和普通的劳动场面。以普通人的情感忧欢作为主要的表现对象,诗人调动了大量生活经历和情感体验,与诗中的描写对象融为一体,边地生活经验与诗歌内容之间相互支撑、相互印证。诗人善于在生活中发掘诗情,于平凡中发现不平凡,使读者有一种新颖的感受。诗歌的呈现过程,既是在激活遥远的记忆,又是在还原生活本身。同时,平视的眼光避免了情感隔阂,也不需要表达的符号转换。简洁明快的语言直截了当,直指事物的本质和情感的核心。但是,平实的语言并不平淡,相反,与素雅的边地风光和朴素的边地生活互相印衬、相得益彰。一些独特的诗歌意象则加强了语言的形象性和张力,显得蕴藉含蓄而又灵动异常。“在古驿道上长大的神话”、“山民挑出去的叹息”、“田野发黄的风景”、“身背时光的人”、“山歌像水一样地流”、“戴老花镜的母亲正在缝补着对儿子的思念”、“在妻子粉红色的脸上发表一首已经不朦胧的诗”等等,形象化的语言有声音、有色彩,给读者以具体可感的画面。

  纳张元(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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