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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岩谈新作《长安盗》:古代宫斗与现代家斗混搭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6月09日09:56 来源:钱江晚报

  时隔五年,海岩最新的长篇小说《长安盗》,最近由江苏文艺出版社推向书市。在新作中,他首度涉及了盗墓题材。

  《长安盗》的故事,源自一起央视《新闻联播》报道过的真实重大案件,能载入史册的“第一盗墓案”——唐敬陵石椁盗案。本来是公安部的“命题作文”,最终,却被海岩当成转型创新的试验品。

  在接受记者约访时,海岩直爽地坦承自己戴着镣铐跳舞的痛苦:不能将罪犯写得如电影大片式的高智商,也不能写得太傻。他另辟蹊径,虚写盗墓者的犯罪手法,却将焦点对准了盗卖文物的中间人——历史学家万正纲,着重描写他的欲念挣扎。

  着力于历史惊人的相似,海岩写出了潮流范儿。万正纲在《唐史讲坛》中讲解的唐明皇与武惠妃的故事,与万正纲、赵红雨父女现实中的经历,双线推进,平行不悖,借史喻今。真正主角,其实是千年不变的善恶人性。

  《长安盗》

  古代宫斗戏与现代家斗戏混搭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的新作《长安盗》是“命题作文”,其中的来龙去脉是怎样的?

  海岩(以下简称海):这本小说是公安部找上门来让我写的,因为我现在还挂着全国公安文联副主席的衔,总得尽点职责。西安市公安局又非常热情地派专人陪我采访,我就答应了下来。我的个性就是这样,一旦觉得对方很为难,或者我会让人不开心,我就能做就做,多年以来我在企业里也是一样。

  公安部的想法是,这个案件前几年特别出名,意义重大,应该用文艺作品的方式,宣传一下公安人员忘我的职业精神,宣传公安部门为社会、为国家作出的贡献。当时已经筹备拍电影了。我问他们“这是准备做成宣传片,还是商业片?”因为两者的套路完全不一样。他们说“做成宣传公安的商业片”。我只好苦笑着说“这两者很难相容”。

  巧合的是,失窃的文物恰好与我正在关注的唐明皇有关,被盗陵墓的主人正是唐明皇宠爱的武惠妃。这使我放弃了之前应“命题”产生的抵触心态,一钻进去,就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记:盗墓小说是如今这个时代出版市场上最火的类型小说之一。这本《长安盗》,您从写言情转向写盗墓,不知您动笔前有没有看过《盗墓笔记》、《鬼吹灯》这些畅销书?

  海:我还真没看过。其实,现在年轻人当中流行的那些网络小说,我都不看的。不过我知道,你说的《盗墓笔记》这些,重点放在描写盗墓的各种细节上,但是《长安盗》里其实这部分很少,完全不是重点,这部作品其实不算是盗墓小说。

  记:在《长安盗》的“背景”一章里,您写道:“近年,因年龄渐老,社会渐变,人情世态之功利自私,前所未见,我对爱情的美好动人,亦渐生疑厌”。这部新作,转向了情理利义的人性拷问,您却精心设置了唐代与现代两条平行线索,这是为何?

  海:我写古代的人物,为了争宠,为了争权夺利会不惜用各种手段互相倾轧和杀戮。而在现实,哪怕我们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面,为了争夺遗产,为了争夺现实家庭里的地位,也是不惜你整我,我整你。这两件事,就是赵红雨和武惠妃遇到的事,两件事是完全两个时代、两个阶层的,但对于读者而言,古今中外是一样——为了利益而结仇,而结盟。1300多年了,人性依旧没有变。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一定要给《长安盗》贴个标签,可以说是古代宫斗戏和现代家斗戏的混搭。

  石椁盗案

  盗墓头目是个文物控,自拍照片出卖了他

  记:唐敬陵武惠妃石椁盗案,究竟有多惊险曲折,能够吸引您为此写出一部长篇小说呢?

  海:我还真对这个案件进行了细致的研究,的确很不简单,这是中国首次成功追索回国的国家珍贵文物,而且不是通过拍卖花大钱买回来的,也不是在走私的半途把赃物扣住,是从外国人手里,通过法律途径,有理有据地索要回来的。

  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这件武惠妃的石椁,都是目前所知唐代石椁中最大的,也是颜色保存最完好的,它对研究唐代的建筑、绘画、陵墓制度都很有价值,是国家一级文物。

  记:这起盗墓案的案情,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海:这伙盗墓贼的头目叫杨彬,手下20多人,2004年到2005年对唐敬陵盗掘了多次,将陵墓内一套彩绘石椁分解、打包,然后再分批装箱陆续运到广州,最后以100万美金的价格倒卖走私到了美国。

  西安警方在侦破一起普通文物案时,嫌犯供出了幕后老板杨彬。在杨彬住处,警方搜出一个移动硬盘,里面存着杨彬团伙盗掘庞留村古墓全过程的照片。

  很快杨彬落网了,但没有赃物,仅凭照片如何定罪?杨彬也拒不承认,这让警方陷入了极大困境。经过艰辛的努力,鉴定组依据杨彬拍的照片,以及文物部门的勘察资料,确定了石椁的真实性。

  随后,警方顺藤摸瓜,还发现了盗墓贼藏在西安市的一个地下文物修复工厂。杨彬租赁了一栋楼的整个单元,从一楼至四楼,对盗掘来的文物进行修复,然后转手倒卖。

  2007年夏,杨彬被西安市中院宣判判处死缓,这个团伙其他盗墓贼也被一一判刑。

  记:这件盗墓大案,案情有什么特别蹊跷之处?

  海:杨彬10多年前是西安电影制片厂的一个摄影师,酷爱文物与收藏。认识了文物贩子之后,他走上盗墓、倒卖文物之路。

  他盗墓时有个特别的习惯,喜欢“拍照留念”。他是想把照片作为找买家时增加说服力的依据,没想到照片成了自己的罪证。

  还有,这个墓冢并非远在荒郊野外,距旁边村庄也就四五十米,盗墓贼竟能在一年中先后6次盗掘,把巨大的石椁从墓冢中吊运出来、切割吊装,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无人觉察,也是奇事一桩。

  记:后来,石椁又是怎样被追索回来的呢?

  海:追索石椁难度当然很大了,专案组通过公安部向国际刑警组织求助,还向国内外热衷于保护中国文物的民间团体发送石椁资料,恳请他们在国际文物市场上多加注意。

  2009年7月,警方终于和香港一名知情人士取得联络,证实石椁流失到美国。不久,专案组一同飞往香港,与美国古董商人代表迈克谈判。专案组民警带领迈克到庞留村敬陵现场实地考察。被盗陵墓现场令迈克感到震撼且惋惜,当场表示,回美国后会帮忙尽快促成石椁归还中国。

  2010年3月,美国古董商代理人同意将该石椁无条件归还。4月30日,流失到美国5年之久的石椁回到西安。

  文学环境

  莫言获奖,有人激动地向我道贺

  记:您说了,对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环境十分反感,在生活中,您对金钱与物质如何处之?

  海:你只需看看,我这条裤子都穿了多少年了,我平时出门穿的西服、鞋子有多旧,吃100块钱以上的饭我都觉得奢侈。平时,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吃零食,不打牌,不K歌,不打高尔夫,但是手头依旧是紧巴巴的。

  我把钱投入到古典家具收藏上面了,把800多件黄花梨、紫檀家具集中起来,搞了个榈木艺术馆。

  我2000年以前收的家具,如今已经涨了150倍到200倍。不过,这些收藏品,我准备无偿捐献。有一次,儿子看到我在电视上说要捐出去,他急了,说“这些你不留给我了?”我说你要这些干吗?这些过去是达官显贵甚至皇帝用的,我们家坟头没这片草,留着会把自己福气给占住了,捐给社会能积德。后来,儿子也接受了。

  记:相对于收藏家的身份,您作为小说家更加广为人知。在您看来,近两年中国的文学氛围有怎样的演变?

  海:我是中国作协会员,但近几年我已经淡出文学圈了。我所在的酒店行业,文学是个很边缘的话题。去年莫言获得诺贝尔奖时,我这儿还闹了个笑话——有人很激动地向我道贺,弄得我一头雾水。一问才知道,因为名字里有个“YAN”,他把“莫言”跟“海岩”搞混了。

  现在已经不再是属于小说的时代,读文学作品的人越来越少。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作家们反而可以不必时时想着商业收益、想着读者想看什么,少了这些功利化的束缚,反倒容易写出更纯粹的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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