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与堕落

　　现在大家都在谈儿童文学的繁荣，除了艺术质量之外，可能更多的是指市场的繁荣。书卖得越来越多，儿童文学在客观上也越来越影响儿童的精神生活和心灵世界，成为影响他们成长的重要因素。我相信一本书卖了10万，如果孩子在都读的情况下，这个影响无论是良性的，还是其他方面的，都是非常大的。面对这种情况，我觉得市场越好，我们就越应该珍惜，越应该警惕。因为儿童文学的世界，和我们的外部世界是紧密相关的，绝不是孤立的。我们必须冷静地看到，儿童文学的繁荣和其自身的质量有关，但也和中国庞大的的少年儿童读者群有关。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家庭望子成龙，希望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舍得花钱，没有这个需求，儿童文学尤其是在市场上的繁荣也不可能达到今天这个程度。

　　我们对GDP的追求，让我们付出了环境污染的代价。那么，在儿童文学繁荣的时候，我们可能要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要强调儿童文学对孩子的影响以及我们所承担的责任。因此，我认为，当下的儿童文学要对少年儿童的道德情操培养、健康成长，担负起应有的责任，不能单纯强调所谓的文学兴趣和好看，而忽视了这方面的责任。现在说教育似乎有些过时，但我们不能把小说或童话的教育色彩一概说成是说教。中国的老话“子不教父之过”，其实到现在还是有它的意义。这一点，湖南儿童文学作家是做得比较好的。比如牧铃的动物小说和汤素兰的童话。当下中国的动物小说，大概有两种。第一种是拟人化。人的所思所想就是动物的所思所想。这类作品的特点就是强调情节的曲折。另外一种，就是书写与动物接触的一种生命体验。牧铃的动物小说就属于后一种，是我心目中纯粹的动物小说。我觉得这种写作，更加接近文学的本质。汤素兰的作品，尤其是童话，因为蕴含着快乐、灵动、生活、智慧等诸多因素，因此内涵丰富，富有张力。读起来，不是风吹过水面，也不是水流过沙滩，而是回味无穷。最近，读她的《奶奶星》，我不仅看见她的功力，也找到了她写作的一个根源。

　　最近参加了两次儿童文学的评奖工作，阅读的大都是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阅读完这些作品，我觉得幻想类的作品和现实题材的作品，应该注意均衡。现在有很多作家，尤其是追求畅销书写作的作家，幻想类的作品写得比较多。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幻想类的作品变得比较容易操作，读来有胡编乱造之感，看不到更多的智慧。而现实题材的作品也存在一些问题。最近我看了一批作品，看完之后简单将之分为两类。一类是我们常说的校园小说，一类是像邓湘子的《像风一样奔跑》这样多侧面、不局限于校园的小说。后一类小说读起来文学性比较强，内涵比较丰富，能够打动心灵。而校园小说则出现了相当大的问题，变成了教室小说或课堂小说。从文学角度来讲，这类作品很弱，非常肤浅，非常表面化，基本上局限于讲同学之间开个小玩笑，或是老师与学生之间斗智斗勇这一类的故事。这类作品虽然是写校园和课堂上的事，但没有得到开掘和深入，不是我心目中的校园小说，而是快餐式的课堂小说。

　　如果是比较苍白的缺乏智慧的胡编乱造的幻想小说，不如写写现实类的小说。现在无论是刊物还是出书，都呈现出一个态势，即幻想类的作品，不分好坏，量都非常大。而写生活、写时代的则比较小。我觉得现实类的作品，让人感动，可以触摸到生活的血脉，值得提倡。

　　我觉得我们现在要注意几个方面的均衡，即幻想作品和现实类题材的作品要均衡；校园题材作品和多侧面反映少年儿童生活的作品要均衡；短篇作品和长篇作品要均衡。(张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