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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飞宇约会荷兰读者——
“在一起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彼此”
本报驻荷兰特约记者 杨晓龙
5月8日,中国知名作家毕飞宇应邀出席在荷兰莱顿的Selexyz书店举行的读者见面会,推介其小说《玉米》的荷兰语译本《三姐妹》。伊维德、柯雷、司马翎、高柏、林恪、哥舒玺思等荷兰老中青三代汉学家以及《玉米》的荷兰语译者丹·布隆克霍斯特悉数到会,联手毕飞宇,与荷兰读者畅谈文学创作和文化交流。
毕飞宇的小说《青衣》已被译成荷兰文,还有数篇短篇小说刊登在荷兰《文火》杂志上。活动尚未开始,很多莱顿大学的学生就拿着《三姐妹》围着毕飞宇要签名。毕飞宇微笑着一一满足了读者的要求,还专门为一位去过上海的读者写下“希望在上海遇见你”的字句。
长期浸淫中国诗歌研究的柯雷教授对话毕飞宇,直接、深刻的提问和毕飞宇机智风趣的回答,博得了现场会意的笑声和掌声。“既然你的作品已经先于你到达了荷兰,你觉得还有来荷兰的必要吗?” 对于这个问题,毕飞宇肯定地回答道:“非常有必要。看我小说的西方读者是希望以此来了解中国和中国文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对个体、作品和文化的认识都不会全面。我们今天在一起,就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彼此。”
柯雷让毕飞宇只能用是和否来回答“文学作品能不能翻译”这个问题。毕飞宇做了否定的回答。但他同时指出,人类从来没有放弃对他人、他种文化的认知,这肯定不是徒劳的,我们还是可以无限接近彼此。文学和文学翻译的价值,其实就是人类亘古以来对表达和理解的不懈追求。“看到自己的作品被翻译成另外一种语言,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我从不奢望自己的作品被翻译,我的写作经常是关起门来进行的。”
柯雷评价《玉米》批判地表现了社会中“有钱”与“没钱”“有权”与“没权”以及“男女长幼”的复杂人际关系。毕飞宇对此表示认同。他说,中国经济飞速发展,“金钱”的影响不仅超过西方人的想象,甚至也超过了中国人的想象。“年轻的时候读巴尔扎克,感觉他在批判金钱,后来逐渐认识到,巴尔扎克其实从来不曾批判金钱,他批判的是金钱对人与人关系的伤害。我作为今天中国的小说家,也不会盲目批判金钱。但我有责任说‘人与人之间的爱、人对自然的爱远比金钱重要’。”毕飞宇坦承,中国和很多西方国家一样,在很大程度上存在“金钱影响艺术”的现象。“但这需要正确认识,我不拒绝市场。作品的出版发行,我个人是无能为力的。我能做的就是在作品付梓之前,对我所写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负责。”
“荷兰的郁金香、风车、梵高、运河和建筑令人神往,当然,还有莱顿大学。”毕飞宇盛赞荷兰的文化元素,他十分推崇荷兰画家维美尔的《倒牛奶的女人》,认为它表现了非常人性化的生活场景,最能代表荷兰文化。“女人的神态动作、手指与面包的距离,有一种动人的平凡与宁静之美,告诉你生活的全部秘密和意义就是当下每一天的生活。人们常说此岸和彼岸,但是,人类历史上有太多拿彼岸当理由杀戮生命的行为,那是一个谎言。生活只有此岸,没有彼岸。”
毕飞宇说,荷兰的文学作品并不容易读懂,但是,荷兰作家有从最平淡无奇的事件中挖掘深刻哲理的能力。“比如诺特博姆,他的叙述和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相差甚远,但其分析历史和哲学思辨的能力令人敬佩。”他曾和诺特博姆有过对话,欣赏其作品《万灵节》和《仪式》。
莱顿大学是欧洲的“汉学重镇”,不少中国作家和文化学者都在此留下了印迹,比如王蒙、多多和苏童。见面会上,青年翻译家林恪还介绍了新近在荷兰出版的中国文学作品,包括《苏童小说作品选》、莫言的《蛙》、余华的《兄弟》等。展示这些翻译成荷兰语的中国作品时,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