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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的野腔把人迷……”

——读车延高《羊羔眼里的花儿》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03日15:38 来源:中国作家网 何言宏

  诗人车延高的诗集《向往温暖》在2010年获鲁迅文学奖后,曾经引起过很大反响,有些网民甚至以“羊羔体”来指称或调侃车延高的诗。说实话,不管是在当时,还是在今天,我对此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也不愿意作过多的了解。网络世界藏污纳垢,无论是前些年的所谓“梨花体”,还是后来的所谓“羊羔体”,都并不是严肃的诗学命名和诗学讨论,暴露出来的,只不过都是些不无畸形的社会文化心理,更值得人们作社会病理学的探讨,而与诗歌无关。现在,车延高“将错就错”,干脆“笑纳”“羊羔”的称谓,写出了一组“羊羔眼里的花儿”,我在感到颇为有趣的同时,更多想指出的,这其实体现了车延高的开阔、大气和自我解嘲式的宽容与智慧,精神的境界由此可见。而且经过车延高的“借用”,“羊羔”这一一度被污损的词语,重又获得了纯洁。

  车延高曾经在青海呆过,对西北的“花儿”非常熟悉。作为一种在西北地区广为流行的民歌艺术,“花儿”受到很多人的喜爱。十来年前,我曾收读过一本被称为是“花儿王”的朱仲禄先生的花儿歌集《爱情花儿》,里面的很多歌词至今都难以忘记。“花儿的野腔把人迷”便是这本歌集中的开篇第一首《花儿歌会赞》里的一句歌词,甫一读完车延高的“花儿”,我的脑海中最先跳出的,就是这句歌词,我以为用它来形容车延高的“花儿”,真的是非常恰当。

  《羊羔眼里的花儿》(下称《花儿》)最让人着迷的,就是它的“野”,是诗人以其野腔野调和包孕着生命热力的野词所充分表达的种种“野情”,这些“野情”既让我们震惊,也让我们沉迷。在以往的诗歌中一贯对爱情和对亲情表达甚多的诗人,到了《花儿》这里,仿佛一下子没有了规矩,变得狂野率直,无所遮拦,一种深埋于生命深处的强烈情感仿佛一瞬间猛烈爆发,终于找到了精神的出口。《花儿》中的爱情,绝对、勇敢、热烈、奔放,几乎都有一种往死里去爱的坚定和惨烈。比如在《我是花儿》这首诗中,诗人以一位女性的口吻这样来表达自己的爱情:“遇了,花儿的眼神约你/熟了,扔句花儿的迷考你/恋了,野野地花儿追你/爱了,会亲嘴的花儿找你/嗲了,使性子的花儿粘你/疼了,花儿地小棉袄暖你/想了,花儿地眼神等你/气了,有牙齿的花儿咬你/恨了,致命地温柔美死你/嫁了,女儿红的花儿给你”,如此热烈的情感,在包括车延高自己在内的许多诗人的作品中,显然都有着前所未有的“直露”和“勇敢”;而在《开光》中,“黑下里,月上天,我给您搁浅/我做鱼,你变鬼/死在人心上”,在《不把路丢下》中,“从一的妹子此生不嫁/不死,等到你眼瞎/你死了,让野野的魂回来/一堆坟,两个鬼住下”,在《米》中,“病了,摔碎药罐,扶着身子来/死了,给坟开个门,放你的魂来/见了,抱成个团,省得去来”······这种情人之间生死相许、永不言弃的坚定誓言和深厚情感,都体现着非常强大的超越一切的力量。在车延高的以往作品中,他在表达感情的时候虽然似乎也会有“出格”,但无论是在《心里的芭蕉树》中对其所“一见钟情”的江南女子,还是在《应该把我醉在这里》中对那位“令人心旌摇曳”的西北女子,他都“只能把她们当作漂漂亮亮的女儿”,或者是“只好把父爱的东西藏在心底”,一种“止乎于礼”的道德规约及时有效和很严格地“控制”着他的情感,而只有在《花儿》这里,由于诗人对“花儿”这一民歌艺术的吸纳与运用,奔放的情感才得以表现,一些特别强大的诗意也才能获得应有的力度(如《盖新房》、《伙伴》等),车延高对民间诗歌资源的自觉吸纳,使得他的诗歌创作无论是在精神还是在美学上,都具有了新的特点。

  二十一世纪以来,中国诗歌出现了很多新的动向,其中的一种非常重要的趋势,就是很多诗人在很自觉地向本土回归,试图在我称之为“返本开新”的诗学努力中为我们的诗歌重新“寻路”、重新开拓出新的境界,车延高对“花儿”的学习,我以为就是其中的一种非常重要的尝试,对于这样的尝试以及与此相似的种种努力,显然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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