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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我只是个中等编剧,拿什么钱干什么活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4月19日13:03 来源:解放日报

  严歌苓近年的影视编剧作品堪称“爆棚”:电视剧有《小姨多鹤》《幸福来敲门》《铁梨花》以及最近的《娘要嫁人》等,电影有《梅兰芳》《金陵十三钗》等,无一不是热剧热片。

  再往前推,她多年前编剧的电影《少女小渔》,曾获亚太影展六项大奖。业界送她“华裔第一女编剧”的光环,但严歌苓最重要的身份依然是作家。

  有人说她的作品“翻手为苍凉,覆手为繁华”,而当它们从凝练的文字变为立体的影视作品时,又呈现出绚丽多姿的一面。近日,随着新作《娘要嫁人》在东方卫视的热播,严歌苓也来到了她的出生地上海,畅谈起自己在作家和编剧的双重身份之间的游走感受。

  她说自己“有一个同情的耳朵,抱怨憎恨的人会打开她的耳朵”,无论作家还是编剧的身份,始终是那个讲故事的人。

  做代言人,为中年女性书写情感

  记:为什么会写《娘要嫁人》这样的题材?

  严:我偏爱写女性角色,因为自己是个女人。很多女性朋友也会把经历告诉我,自然而然就搜集到人物的素材和细节。中年女人的爱情戏不算多,我就想写一个女人尤其是寡妇的情感故事。

  记:主人公齐之芳堪称命运坎坷,选择特定的时代背景是出于何种考虑?

  严:从上世纪60年代跨越到90年代,一个带着3个孩子的女人身上会折射很多历史问题,包括社会、个人在内的危机在那样一个女人身上体现得更完整,比如自然灾害、“文革”等。她不想为了生活委屈自己的感情,虽然“牺牲”是传统对一个女人的要求,但齐之芳不同意,仍要坚持自己的情感,所以她更苦。齐之芳是一个比较不务实的人,很要强,她宁愿把馒头变成一半也不愿为此嫁人,她为生活哭得眼睛肿了,敷一下脸就又容光焕发去上班了,有不驯服的感觉。

  写这个人物的初衷是,很多孩子就是要求自己的母亲只是母亲,对于母亲的情感会觉得有一种秘密式的羞耻。我想要用这部戏挑战这种观念,我父母也离异过,所以知道这种感觉。

  记:蒋雯丽的表演符合您心目中的齐之芳形象吗?

  严:她演过《幸福来敲门》,这次很自然地选了她。蒋雯丽演得非常惊艳。她身上有种不被岁月改变的天真单纯和善良,在表现角色气质中也有所体现,眼神里有一种多情的东西,年龄也很适合。

  为人情累,“误”成电视剧编剧

  记:开始写电视剧剧本,是怎样的契机?

  严:其实我是新兵,不怎么会写电视剧,也很少看电视剧。在海外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写书就是看书看电影。当时有人说有一个本子写不下去让我帮忙看一下动几笔,那会儿刚好写完《梅兰芳》,看到那个本子后知道了原来这就是电视剧剧本,觉得简单,同时也发现本子基本死了我改不了,就重新写了一份,就是《幸福来敲门》。也算误打误撞进入行当。但大家不让我停下来了,这个制片是你朋友那个制片也是朋友,我想把朋友的忙都帮写完了也就不写了。

  记:作为一个作家,对于编剧的身份怎么看?

  严:我在当作家,也一直在当编剧。我的很多小说会被改成影视剧,有时候身不由己,比如《梅兰芳》《金陵十三钗》,基本是第一年在写长篇,第二年就在写剧本。就我自己来说,希望每部文学作品都有它的生命,不要借助影视活下去,但当下时代新媒体、微电影、手机小说,这些事物是不可抗拒的。如果影视作品的观众能变成读者,未尝不是一个推广纯文学的路子。

  记:那您如何看待小说改编成影视剧的标准?

  严:没有标准,文学作品变成影视剧要经过再度创作,就要看导演编剧如何提取其中的影视因素了。不同的人看到的影视因素不一样。之前以为《尤利西斯》不能拍成电影,因为没有故事,但还是被改成了,那些编剧导演能看到里面影视剧的因素。

  记:您最满意的根据自己小说改编的影视剧作品是哪一部?

  严:我其实看得很少,因为一般不在国内生活,电视剧播放的时候都在国外。电影基本看过,都还比较满意,各有各的好处。不管哪一部,我都希望用最好的语言讲最好的故事,这是一个小说家的责任。

  记:外界传闻您是“千万稿酬编剧”。

  严:没有的事。虽然我在好莱坞编剧过两部戏,但稿酬可能还没国内的剧本多。至于国内稿酬,我认为我比很多人拿得低,我只是个中等编剧,拿什么钱干什么活。

  当“边缘人”,做冷静观察者

  记:许多编剧的困境是很难回到写小说的状态,您有这方面的担心吗?

  严:现在还没有,将来会不会有不敢打包票,如果剧本邀约不是特别殷切,我能推就推掉。我还是写小说更擅长,小说里常常写人物的内心世界,这些在影视剧里受限制,作家有很多思考,但不能在影视剧里被忠实反映。

  记:您基本上生活在国外,但写的多是国内的事。如何获取创作灵感?

  严:在美国生活比较简单,没有应酬,一个礼拜看两三场电影再读读书,但会和朋友结交,他们会把故事传给我。中国人有聊天文化,无形中会有很多故事。我有一只同情的耳朵,抱怨憎恨的人会打开我的耳朵。

  记:和你笔下的生活有空间距离是不是反倒产生了更好的影响?

  严:我倒挺希望在边缘生活,不想当主流。边缘生活会有比较冷静的观察角度,有点像隐形人的感觉。在国内,我是外国回来的中国作家,不是作家主流。在美国,我也是外来作家。我喜欢这个身份。很多反省意识是在对比中产生的,对自己文化的欣赏也在这种对比中产生。

  记:您的作品题材多样,时代背景也多样化,有没有什么领域是您的创作“短板”?

  严:不敢写上世纪90年代的东西,我是1989年出的国,回来看到北京生活和10年前完全不同。没有一个社会像中国现在这样有如此大的变化,所以对于写中国当代的故事比较胆怯,现在做的体验生活就是为了能够胜任当下生活的描写。我自己也有顾虑,没有任何距离的时候最不能审美,往往是当局者迷的。本报记者 李君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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