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我到过“棋圣”的故乡

　　几年前，有出版社约我编一本作家与围棋的书。开始我没底，不知道作家里有多少人精于此道。于是，向朋友们打听，结果，发现有众多的文友都会下围棋，有人还专门写过散文、随笔文章。

　　我最早看到关于围棋的作品是电影《一盘没有下完的棋》。那时候，年龄还小，对围棋了解不多。后来，长大了，不断看到关于中日韩围棋擂台赛的新闻，那兴奋紧张的心情不亚于看女排决赛。

　　我知道江苏作家储福金是下围棋的高手，他的长篇小说《黑白》就是有关围棋的。我还知道，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纪实性小说《名人》也是关于围棋的。围棋里的奥秘很多，棋谱也不少，各地还有一些围棋学校。每年有很多中小学生要参加不同层次的段位考试。至于与围棋有关的种种传说，就更多了。

　　在中国围棋界，聂卫平是一座高峰。聂卫平有个外号，叫“聂旋风”，其名得来，主要是屡次击败日本、韩国高手而被观众赞誉的。每个时代都会有每个时代的偶像。最近十年，人们崇拜的偶像是姚明、刘翔，上世纪80年代则是聂卫平、郎平。

　　某日，江苏文友约我去泰州下辖的姜堰。泰州是知道的，知道那里是京剧大师梅兰芳的家乡。当下，随着旅游经济的发展，各地争名人造名人的事件层出不穷。那么，此次到姜堰是不是也会让我感受一次名人效应呢？当然。

　　夜宿溱湖，窗外月光婆娑，微风吹皱一湖碧水。睡梦中，一个历史老人悄然来到我的床前，向我诉说起姜堰的传说——

　　姜堰始于西周筑城，西汉立县，唐建仓场。“姜堰”得名于北宋姜氏父子毁家纾难，除患兴利，筑起百里大堤，后人感其仁义之举，遂将大堤取名“姜堰”。南宋时，岳飞曾屯营于此，抗击金兵，溱湖真可谓战鼓声声不绝于耳。

　　“可曾有文化遗产留下？”我迫不及待地问。

　　“不急，不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老人以吟诵的语调对我唱道，“一曲《桃花扇》，孔尚任执古代昆曲之彪炳；一盘围棋，黄龙士开后世棋坛之先路；一篇《兰亭序真伪驳议》，高二适挑战权威，为人景仰。”

　　哦，一代“棋圣”黄龙士原来竟然诞生在姜堰。

　　有资料记载，黄龙士，名虬，乃清代围棋的第一座高峰。他17岁到京城，与已享誉多年的盛大有对局，七战七捷，从此成为国手。人们将黄龙士尊为“棋圣”，和思想家黄宗羲、顾炎武等人并称为清朝“十四圣人”。黄龙士对围棋发展的最大贡献，在于他转变了围棋的风格。在他之前，棋风局面狭窄凝重；在他之后，局面开阔，轻灵多变，思路深远。据传，日本棋家认为黄龙士中盘有十三段，皆因其算路之深远，让人不得不服……

　　我对围棋没有研究，以上所记录的不过是有关黄龙士传说之一小部分。不过，我喜欢看这种传说。现在不是有这样一说——人的最高境界是：你已经远离江湖，但江湖还在传说你。不管黄龙士这个围棋名宿的本事究竟有多大，既然后人都愿意奉他为师，那我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我又想到高二适。这位书法大家在世时并不是以书法名世，而是以和郭沫若打了一场关于“兰亭序”的笔墨官司而一举成名。我们在感佩二适先生敢于向权威挑战的勇气时，也感佩毛泽东当年对这位非名人二适先生的支持与肯定。想想当下某些名家大腕，不知天高地厚地冠以“大师”、“泰斗”、“大家”，对于别人的学术批评动不动就对簿公堂，不让年轻人、非名人说话，实在让人颇有感慨。

　　走过城里某个胡同口外，我看到一片居民生活区，富裕悠闲的老百姓，有的在遛弯儿，有的在喝茶下棋。不知道这下棋的人群里是否有黄龙士的后人，如果有，那他的水平一定是不错的。不妨我们坐下来，学上几招，回到北京也好向朋友们炫耀一番，说我到过“棋圣”的故乡了。我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