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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派话剧的气质——观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三场进京演出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4月12日13:55 来源:北京日报 陶子

《资本·论》

《原告证人》

  2012年,北京人艺携《窝头会馆》、《知己》、《我爱桃花》等作品赴上海演出;2013年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受北京人艺邀请,携《原告证人》、 《资本·论》与《活性炭》三部作品赴北京演出。北京与上海本就是两个气质不同的都市,北京人艺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也是两个有着不同的传统、在当下又持有不 同运作方式的戏剧团体。这样的戏剧交流,将不同气质的戏剧文化呈现在两地观众面前,必然带给两地观众非常特殊的感受。上海的三部剧目在北京首都剧场连续三 周的集中演出在北京的戏剧观众之中,引发了非常热烈的讨论。

  都市观众偏好的题材及其都市感

  站在北京戏剧的立场上看上海的戏剧,首先要明白的是,上海是一个与北京不同气质的国际都市,而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则是比较早改制的戏剧演出团 体。因此,不同于北京人艺历经六十年所保持的艺术生产连贯性,不同于北京人艺有着特色鲜明的保留剧目培养出的“中国气派”,位于国际都市繁华地带的上海话 剧艺术中心,其成立之初面对的,就是处于相对弱势地位的话剧这样一种艺术样式,如何在新兴文化市场中立足?面对的,是越来越年轻化的都市观众,对于话剧这 样一种艺术可能有着全新的认识与想象。如何回应这两个挑战,是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创作要面对的任务。上话以其带有国际视野的敏锐触角,选择了新兴的都市观 众偏好的题材,并以新鲜的艺术能量,将这一都市感展现在舞台上。

  具体来说,这种都市感,首先体现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作品所选择的题材。题材上的新鲜,不仅是来京演出的剧目所具备的,也是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一直 以来的特色。比如《武林外传》火的时候,就与宁财神合作推出了《武林外传》的话剧版本;《钢的琴》的电影上映不久,上话就推出了同名话剧;韩寒的《光荣 日》、余华的《兄弟》也都是在小说出了不久就在上话有了话剧版……话剧改编的好坏优劣可以细致分析,但将创作紧紧扣住这个时代文化生活的主流,体现了上海 话剧艺术中心面对一个新兴的城市白领与市民阶层的文化需求所做的不懈努力。这次来北京演出的三个剧目,《原告证人》是个悬疑剧。上海捕鼠器戏剧工作室比较 早地将悬疑剧引入到舞台剧创作,而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敏锐地发现悬疑剧是一个整合市场和艺术的有效途径,很快联合捕鼠器工作室推出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系列 舞台剧作品。《资本·论》的创作源于2009年金融海啸。上海的戏剧人反应足够敏捷:他们以开阔的视野与大胆的想象,敏锐地将撼动着整个资本市场的巨大力 量,与自身在创作中面对资本的难题结合起来,在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的背景下,审视当前戏剧文化产业发展可能的危机。三部戏中的《活性炭》聚焦于家庭生活, 在巧妙的结构中以父辈的情感生活,拉深了青年人情感生活的内涵,这种处理方式在情感题材中也算是较为新鲜的。

  手工细致 节奏明快

  选择什么样的题材,也许不是最难的;真正困难的是如何在舞台上体现那种带着国际范儿的都市感?在这方面,这三部作品在风格上虽然各具特色,但也有些共同之处。

  如果说戏剧是工业时代的“手工活”,那么一部作品手工是不是细致,观众会直接感受到的。这三部作品在认真、细致这一点上,还是非常下功夫的。比 如《原告证人》在舞台上“还原”的英式法庭。舞台上灯光亮起,照亮整个舞台布景的刹那,即使是很熟悉首都剧场舞台的观众,也会吃一惊:恢弘的法庭造型,似 乎陡然让这个舞台宽阔了许多。在表演上也足够细致,尤其是法庭一场,无论是吕凉饰演的律师不失时机地抽着雪茄喝着小酒的细腻小动作,还是法官节奏精准的插 话,还有曹雷饰演的女管家不时的磕磕绊绊……这样认真准确的表演,是对于观众的尊重。在《活性炭》中,这种“手工活”更集中在演员极为细腻的表演上。不用 说许承先对于表演的精准把握,青年演员吴静为与王衡的情感戏,也把握得很有分寸——米雪在准备收拾子来房间时一秒钟的停顿,刹那间就让观众体会到了生活的 微妙。

  其次,这三部作品基本上都在一种明快的节奏中迅速地推进。比如话剧《资本·论》在一些场面中运用音乐剧的元素,推动剧情,活跃场面。在医院找投 资人一场中,本来在病床上的“病人”和给病人吃药打针的护士,在关键时刻,都成为呼应男主角的群众演员。他们且歌且舞,以很别致的编排将这一场面带动起 来。而这段音乐的节奏鲜明,也恰当地呼应着人们在资本搅动下的欲望。《资本·论》中男主角与“巴菲特”见面的场景,让一位女演员身着公主裙扮演“巴菲 特”,与男主角唇枪舌剑地对话,也别出心裁。

  总的来说,上话带来的三部作品,都有这样的特点:不要求特别的厚重,但要求的是精准、细致的舞台表现;不要求深度的剖析,但要对于新鲜事物的敏 锐感觉。这是上海戏剧给我印象深刻的地方,我想也是上海话剧艺术中心面对着与北京人艺不一样的文化与市场课题,做出的自己的回应。这是上海这样一个变化迅 速的大都市所要求的,也是改制后的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经营方式所要求的。上话在整体风格上和北京人艺的不同,源于两个不同团体所面对的不同任务,各自有各 自的所长,各自也有各自的短板。

  遗憾与短板

  站在北京人看戏的角度,着眼于作品的深度与厚度,还是会有些遗憾的地方。比如说《原告证人》中的法庭戏虽然精彩,但庞大的舞台造型也难免让人感 觉吞噬了演员的表演能量。如果舞美不那么突出,让舞台聚焦在主要演员的表演上,这部作品会不会更有深度?比如说《活性炭》,父辈和子辈的情感生活互相对 照,是个很好的结构:但父辈的故事如何更好地融入到子辈的故事中,子辈的故事又如何不是被动地接受父辈故事的洗礼——如何让这个结构更具动力,也仍然是这 个作品可以深入的地方。

  这次来北京演出争议比较大的是《资本·论》。《资本·论》头顶着“资本论”的帽子,难免被人要求看到“资本论”的厚重。《资本·论》其实根本没 有那么大的野心,但《资本·论》确实又是在处理我们当下面对资本的困境。整部作品虽然夹杂着旁氏骗局、金融大鳄,但整个戏的着力点,还是在于创作者实实在 在地面对着的文化与资本的关系。文化事业需要资本运作,可是文化最后有可能被资本运作淹没了。这一创意是完整的,但苛刻一点看,现在戏剧虽然在主要线索上 是展现男主角在资本的推动下,被资本一步步的异化,但是,在一些场面中被玩耍带着跑得太远了——比如十个剧目混着演出造成的混乱局面,比如现场男演员带着 观众玩“旁氏骗局”——这些场面虽然热闹,但有些臃肿,干扰了人物在“运作资本”的过程中,逐渐被资本同化最后掀翻剧场、撕碎文化的主线,有些得不偿失。

  无论如何,戏剧观众都得益于这样的文化交流。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在北京演出引发的讨论,在克服审美经验差异之后的互相观望,也应是认识对方的出发点。我们期待这样的交流一直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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