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长卷《火鲤鱼》

　　姜贻斌的长篇小说《火鲤鱼》是一幅工笔长卷、工笔的山水和工笔的人物。衡量一个写作者是否成熟的一个重要指标，是看他叙事的细腻程度(当然，这个细腻是建立在准确性基础上的)。所谓细腻，就是绘画的工笔。这就是成熟，也是高明。在这部小说里，姜贻斌表现了这种能力。他写的是事物，是山水，人物。所谓山水，即广义的环境，大自然的环境，人类社会的环境。看来，姜贻斌对他写作的对象太了解了，认识的深度决定了写作的细腻与真实的程度。他写湘中地区，邵水河边的环境，渔鼓庙的环境，写山，尤其是水，水边的那一弯沙洲，到了增一分不能，减一分不可的程度。写一所房屋，一棵树，一只鸡，纤毫毕现。它的鲜活，更重要的表现在入神。山水，树木，鸡豚，禾稼，无一不心有灵犀，有神，有气，有格。一是作家对对象的熟悉，二是对对象的情感，三是对对象的准确把握。细腻地对人物进行刻画，使其外在纤毫毕露，使其内在亦纤毫毕露，这是一个成熟写作者的真功夫。总体来看，《火鲤鱼》是一部现实主义小说，人物，背景，主题，是现实主义的，总体的艺术形式也是现实主义的。唯此处显现出魔幻色彩。

　　说到这部小说的艺术表现，作者是以“我”这样的第一人称。按寻常习惯，第一人称写作是要求“我”亲见，亲闻。也可以“听说”，以借他人的亲见亲闻。作者大致是如此处理的。在渔鼓庙，在“家乡”那一独特环境，在县城，在省城。这里，姜贻斌还有“想象”，“猜想”，“推想”。这是他对第一人称写作形式的拓展，是有意义的。使这一小说写作方法，运用灵活，界面宽阔，内涵伸展。这是很好的。总之，火鲤鱼是一个很具美的理想象征。是一个心结，一个情结。作品中几个重要人物就是围绕着它，几个重要情节也凝结在这里。火鲤鱼是邵水河边乡人的神祇，是那个人间环境里众人仰望的大善大美大慈大悲的菩萨。乡民们世代追寻，不顾性命，然而终未能得。不是一个简单的悲剧。它永远是一个话题，也永远是一个问题。或许还是当代所有底层民众的一个问题。

　　《火鲤鱼》记叙了湘中地区底层民众数十年斑斓驳杂的生活故事，他们的苦与痛，爱与恨，还有他们的创造，他们的精神追求，以及孜孜不倦的理想。因此，它既是一幅充满泥土气息的现实主义的风俗画卷，也是一曲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哀伤之歌。《火鲤鱼》具有相当不错的思想艺术品位。可以看出，它是凝结着作家姜贻斌心血的一部有分量的作品，一部很耐读的作品。

　　(《火鲤鱼》姜贻斌/著，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