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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我的绚烂天空与丰腴大地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4月12日09:22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墨波
  

  真诚的写作离不开童年经验的滋养

  记   者:您为什么喜欢儿童文学?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走上儿童文学之路?

  薛   涛:有人说儿童文学作家是生就的,不是造就的,意在强调儿童文学作家身上的某种天性。我究竟是生就的还是造就的?假如我果真有“生就”的部分,我倍加感激父母和家族的基因。但是今天我还是想说说被“造就”的那部分。

  我最早接触的作家是儿童文学作家肖显志。在铁岭师专读书的时候,我写了很多散文习作,常常翻过龙首山进城交给肖老师提意见,肖老师跟我讲到儿童文学创作,建议我尝试写写儿童文学。后来我分配到营口一所高中工作,开始酝酿写儿童文学。

  那时候我20出头,想终生从事写作,不着急取得成就,想从基础训练开始。我写了几十篇小小说,《青年文摘》《中学生阅读》《小小说选刊》都选载 过我那时候的作品,其中的儿童小说《黄纱巾》《冬天》《女孩的暖冬》还选入苏教版、北京实验版的初中语文,广东的大学语文等。托尔斯泰说小小说是训练作家 的最好的学校。其实换个词组更确切,小小说是对作家的“魔鬼训练”。 千八百字的篇幅,要在语言、立意等诸多方面进行锻造,我对自己进行的就是这样的“魔鬼训练”。接下来,我尝试篇幅更大的短篇小说写作,《河澡》《空空的红 木匣》《白鸟》等作品被《新少年》《文学少年》《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热情接纳,《儿童文学选刊》从那时就及时关注到我,大力推出我的作品,对我的关注 一直持续到现在。

  那时候,我结识了辽宁儿童文学的“祖母”赵郁秀老师,还有郑晓凯、宁珍志老师(这个名单很长,他们在我心里很重),他们给了一个年轻人最需要的鼓舞。这个年轻人并非才高八斗,自己都看不清未来,是这些编辑的目光照亮了他的前程。

  一个作者的成长,编辑的作用大于读者的作用。什么是机缘?机缘肯定与某时某地结识的某人有关。我与儿童文学的机缘就是那些人造就的。他们热情、无私,把文学当成信仰,把发现和培养青年作者当成责任和义务。这是我的幸运。

  记   者:您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童年的哪些重要经历影响到您后来的儿童文学创作?

  薛   涛:说到童年,绕不开昌图这个地方。

  “昌图”二字源自蒙语“常突额尔克”,意为“绿色的草原”。200年前这里还是蒙古人的游牧区域,水草丰美,鸟兽众多。这里跟内蒙古科尔沁左翼后旗交界,遥远年代在这里繁衍生息的满、蒙先民信奉一种自然宗教:萨满。

  在我童年的印象里,我把萨满跟下乡的二人转剧团混为一谈。他们都是歌者和舞者,只不过他们的歌舞里充满了异样的神秘气息,让我一直不敢走近。我 躲在远些的地方就能听见清脆的腰铃和叮咚的神鼓。待我拉上弟弟小心走近,失魂落魄的歌声也泄露出来,我赶紧带着两个弟弟逃了。对萨满的记忆让我敬畏天地生 灵,这直接影响我的生命观和宇宙观,进而也一定影响了我的文学观。还有,它在我的作品中注入某种味道。那味道就像萨满的腰铃和神鼓响起来,村道、屋顶、草 垛飘扬起的诡秘、特异的气息。

  童年的记忆、大地的气息时刻影响我的表达。真诚的写作离不开童年经验的滋养。反过来缺乏童年经验滋养的文学我深表怀疑。

  我从出生到参加社会工作之前,一直没有离开过辽北。离开家乡的好处是心中会多一抹乡愁。从前,想到家乡心里常常充满甜蜜的感伤。它似乎近在眼前,却又因年代久远而模糊。它神秘莫测,弥漫着不可言传的气息。现在,它却给我力量,我的文学前途全仰仗它了。

  记   者:您在什么时候通过怎样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文学准备?

  薛   涛:我的文学启蒙来自母亲,她是一位语文教师。上学前她就做我的“语文”老师,教我识字读书。我还喜欢一个人躺在草甸子里看书,一本是《西湖民间故事》, 一本是《鲁迅全集》(第二卷)。进入学生时代,我读了一些小说。古代的、现代的,中国的、外国的,积累了无数个“提示”、“顿悟”、“惊喜”之后我自以为 知道了小说的做法。我不认为书里面有什么学问,从来都不想在书中学到什么,它能给我一分惊喜我就服气。我大概是在寻找跟世界沟通的渠道,希望它能给我一个 提示,让我生出一分顿悟,打开一个出口。所以到现在,我都不是一个有学问的人。

  这几年我痴迷那些陌生的行当,木匠、花匠、钳工、车工、养菇人、养蜂人、软件工程师、营养师……我遇见一个铁路寻道工,我很愿意请他喝一杯,听 他讲讲他们的秘密生活。有一段时间我悄悄跟踪一个养蜂人,我当然不想偷他的蜂蜜,我要盗窃的是养蜂人的“奥秘”。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还是怀疑我是偷蜂蜜 的贼。我帮一个藏民捡拾麦穗,我跟一个捕鸟的人探讨小哲学……

  这些算不算文学准备?我不知道。我随时进行文学准备,这件事没完没了。

  把人性带到有光亮的出口

  记   者:您的小说不是社会化地看取世界,而是审美化地观照世界,这使得您的小说有一种诗性,呈现出一种清澈纯净的质地,空灵唯美,意蕴悠远,您的这种文学风格是如何形成的?

  薛   涛:小说首先是艺术,然后才是别的。或者这样说,文学首先是别的,最终还是艺术。

  社会化地看取,难免对世界进行功利性地辨析和拆毁。人性缺憾,人生苍凉,固然可以手执匕首施以剖解,把人性和人生的真相戳穿给人看。之后呢?是 躲在角落里看笑话,发出恶作剧的坏笑,还是摆出一个小人得志般的表情,欣赏自己的成果。要我说事情并没有结束,文学不能停留在拆毁这个层面,还要建设。须 拿起另外两件工具,那就是针和线,对伤口进行缝合。缝合的时候,如有必要也要注射一点麻醉剂,这也许就是诗性。如此这般才算把持了艺术良知。

  或为刀客,或为医生,我大体属于后者。我一直写儿童文学,从未宣称为读者写作。可是我知道自己写的书不可避免会落在某个孩子手中,我就更觉得诗性的必要。

  当然某一种诗性也有毒,那就是对残酷现实的掩盖或逃避。我笔下的诗性不回避现实,是对现实的审美呈现和善意修补。我不营造虚假的明媚,更不会把 读者带进幽暗境地自己一走了之。我愿意继续探索,把人性带到有光亮的出口。在《随蒲公英一起飞的女孩》结尾,“我”错过与小琪的见面,可是蒲公英每年都有 一次起飞的机会,那么“我”与小琪就还有机会。

  记   者:落实到小说的技巧上,这种风格又是如何实现的?

  薛   涛:先修心,技巧自然天成。我重新选编自己的作品时,觉得最初的一些作品显得雕琢,甚至做作,比如《白鸟》集中的一些作品。我想原因就在于修行不够,内功 欠火候,不得不依赖外在的手段,布局谋篇时便用力过猛,所以留下刀砍斧削的痕迹。仅仅靠技巧完成不了“诗性”、“空灵”、“悠远”的艺术指标。

  记   者:追求小说纯美的诗意和意境,常常需要对现实生活做出净化和提炼。这样的净化和提纯是否会伤害到作品的丰富和饱满,或者说截断了地气。您如何取舍?

  薛   涛:净化和提炼,分寸掌握不好,一定会伤害到作品的丰富和饱满。这也是一直纠结我的问题。如何取舍呢?我拿真诚做尺度,尊重生活,不粉饰现实,不掩盖真相,力求揭示本质,同时保证细节的真实和丰富。创作探索中的成败得失都沉淀下来,变成我的写作经验。

  记   者:您认为儿童文学是否需要传递生活的丰富和复杂?

  薛   涛:肯定需要。儿童文学作品呈现出的生活越丰富越好,越复杂越好。不但让读者看到生活的真相,更要品出人生的本质。不仿真,不伪善,不虚美,惟有如此儿童 文学的生态才能平衡。儿童文学什么时候能坦然面对复杂的惨淡的人生,用高超的叙事艺术为人性的成长画出一条真实可靠的路线图,这个路线图不会让人误入歧途 (此为“真”),它怀揣一颗悲悯心把人性带到有光亮的地方(此为“善”),并保证这是一次美妙愉悦的旅行(此为“美”)——这时候才会产生面向未来的经 典。

  大地给予创作需要的一切

  记   者:梳理您的儿童文学创作,大致可以分为哪些阶段?

  薛   涛: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算一个阶段。主要是中短篇小说,取材现实,对现实进行净化、提炼,以诗性做最高艺术指标。代表性作品有小说《空空的红木匣》《蓝飘带》《如歌如诗》等。

  上世纪末到新千年最初5年算一个阶段,主要是中长篇小说,我对现实的提炼升至幻想境地,以探索幻想文学的中国化为努力方向。代表性作品有短篇 《随蒲公英一起飞的女孩》,中长篇《废墟居民》《精灵闪现》《正午的植物园》,也有童话《两只相距四点五厘米的蚂蚁》《一棵银杏与一棵银杏的爱情》,直至 取材中国神话传说的“山海经新传说”三部曲。

  近几年是我最看重的阶段,我的创作风向发生很大的转变。作品涉及各种篇幅的小说,体裁还涉及诗歌、散文、童话。我把写作姿态从仰望星空回落到脚 下的大地。代表性作品有短篇小说《钟声不止》《小车站》,中篇小说《护林员的春天》《小城池》。长篇小说《满山打鬼子》《虚狐》,散文《与秋虫为伴》,诗 集《四季小猪》,童话《稻草人》《河对岸》等等。

  记   者:《废墟居民》《精灵闪现》《山海经新传说》等作品致力于探索幻想文学的“中国化”,儿童文学评论界也注意到您的努力。怎样理解幻想文学的“中国化”?

  薛   涛:中国化,要的不是文化符号,是内在的文化性格、精神气质。近年出现的幻想文学,带着浓厚的外国文学痕迹。我读过一些作品,大多还是“学习心得”,并非 出自灵魂深处的“本土冲动”。其实真挚地写自己的生活,写作时有灵魂的震颤,本土性便自然存在,就不必怀疑它的本土性。现在有没有世界性的生活呢?也许 有。有没有世界公民式的作家呢?据说也有。目前我只想站在脚下的这块土地,写出具有“普世性”的作品。

  记   者:从之前空灵唯美的幻想文学到后来描写您熟悉的那片土地的生活,您的创作开始转变风向,用您的话就是从仰望星空到俯视大地。在这个转变过程中,您对于生活和文学有怎样的感悟?

  薛   涛:年轻的时候宠信想象力,认为靠虚构本身就能把小说写到极致。写来写去不好意思再写了,再写就是重复。前几年我让自己停下来,寻找新的出路。这时候,我感受到脚下的土地。故乡风物、芸芸众生突然浮现,闯进我的视野。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地气,什么叫底气。

  其实,我还从未认真打量它的宽度、感知它的质感。它是如此辽阔、丰腴。风景和粮食、空气和水、歌声和微笑,生活需要的一切大地都给予。故事和细 节、诗意和想象、绚烂和苍凉,创作需要的一切大地也给予。从前,总担心想象要枯竭,故事会结束。其实,草木岁岁枯荣、四季年年更迭,万物生生不息。现在, 我坚信灵感眷顾那些深情匍匐在大地上的作家们。

  天空绚烂,大地丰腴。作家是天地之间卑微的乞讨者,全赖着它们的施舍、养护。

  我要挖掘的是人类精神深处的 “城池”

  记   者:《小城池》中那片废墟以及沙漏自己的小城池,象征着什么?

  薛   涛:“废墟”象征坍塌的现实和人生。在沙漏那里,“小城池”是一个女孩不容进犯的内心。在五爷那里,“小城池”是他私密的情感领地,它同样不容进犯。然而 进犯却无时不在,它就像一盏不甘心熄灭的探照灯,死死盯住人性角落中那条幽深的隧道,有点粗暴又有些偏执。面对外部世界的进犯,“小城池”其实岌岌可危。

  我要挖掘的是人类精神深处的 “城池”。它是尊严、信仰,它像蹲在人心里的一尊“佛”。外部世界动荡不止,它是深藏在人心底部的稳定内核。

  记   者:在《小城池》里您用细致的笔墨成功地塑造了沙漏这样一个形象,却让她在小说的末尾猝不及防地被埋葬在废墟中。这样的处理给读者带来极大的震撼,心里有 久久挥之不去的感伤。为什么会这样处理结尾?我发现您的作品中常常会有一个悲剧性的结局,或者渗透出淡淡的忧伤,您是否更喜欢悲剧?

  薛   涛:我总认为大团圆结局是作者的无能,这肯定是偏见。可是当你说我的作品常常会有悲剧性的结局,我看也该警惕一下了。这是否也算无能?

  这个故事本来有一个圆满的结尾,沙漏和五爷的前途更加光明、灿烂。写完之后又茫然,觉得这个结尾太虚伪,违背我的艺术良心。我反复考量,终于彻 底看透它的“无耻”。于是改成现在的样子。这样结尾不是刻意要震撼的悲剧效果,它肯定更诚实。诚实比什么都重要。 “作为一个职业说谎者”(村上春树语),小说家有权利对读者“撒谎”。不过优秀的小说家却不该滥用这个权利。他总是握着一个基本的良知——掀开一个更真实 的世界。所以,小说家笔下的世界常常残缺,充满“哀伤与别离”,让人黯然神伤。这却是对现实的尊重,也是对读者的尊重。

  我不敢滥用说谎的权利编造 “虚假生活”。

  记   者:我发现您特别“迷恋”死亡。《小城池》《随蒲公英一起飞的女孩》《稻场笛声》《正午的植物园》《精灵闪现》等等都涉及到死亡,为什么会这么处理?是否认为死亡具有一种残酷的美感和诗意?或者说死亡在您的叙事策略中是一个重要的部分?

  薛   涛:童年经验在作怪。

  我的家乡盛行灵异故事,傍晚的街谈巷议常常弥漫诡异的气息。父亲母亲围着夜灯讲,眼睛里闪着神秘的光;奶奶和邻居隔着墙头讲,时不时回望空旷的 田野,眼神中充满疑虑;父亲的一个朋友跟黄鼠狼有某种默契的关系,实际上他被那个小生灵控制。人们便四处寻找那只黄鼠狼,打死它,他才能恢复自我;爷爷去 世以后还时常“光顾”,据说他还有些未了的事儿(《随蒲公英一起飞的女孩》《正午的植物园》写的就是死后“未了的事儿”);大舅25岁因病去世,从此我家 常年笼罩在忧伤、神秘、怪异的氛围里(这个氛围在《精灵闪现》里随处可见)。我的审美取向大约在那时候定型。

  少年时代的这些见闻让我误以为“死”并不是结束。非但没结束,更精彩的故事开始了。“死”,实在是我写作时绕不开的经验,我痴迷它的残酷,玩味它的诗意,以至于它成为我的叙事策略的一部分。

  记   者:塑造小英雄曾经是儿童文学的一个传统。一些成功的小英雄形象比如小兵张嘎、潘冬子等深入人心。您在《满山打鬼子》中塑造的满山与这些经典的儿童形象不同。能否谈谈您的创作初衷?   

  薛   涛:满山首先是一个孩子,到最后也不能算标准的英雄。满山按照一个孩子的本性行事,从来不用“英雄的思维”行事。满山没有鲜明的民族意识和敌我概念,即使后来有了一些领悟,也是经历了漫长的觉醒。

  满山是我少年时代的精神自传。满山是我。

  记   者:您的抗日题材的儿童文学与之前那些作家的相比有了不同和超越。

  薛   涛:也不敢说有多少不同和超越。

  我没有大写军事侵略,主要触及到在文化教育方面的侵略,实质是精神的侵略。电视连续剧《满山打鬼子》的制片方和编剧在改编这部作品时也着重抓住 了这个层面的立意。我究竟想写什么呢?战争、敌我、中日、侵略、人性……已经写得够多也够精彩了。那个层面的东西已无需我再费心思。我要把更永恒的意味写 出来。因此我把立意落在一个不文明的力量对童心的蔑视、对成长的袭扰,对诗性的掠夺,它是一个不死的恶魔,借助一切机会和手段以便达到它的阴险目的。当然 在《满山打鬼子》中它利用的是民族间的侵略,在《如歌如诗》中它利用的是“物质”和世俗力量。这样的摧毁,过去如此,现在也这般,将来也不会销声匿迹。如 果说我写的是战争,这个战争肯定超越了敌我战争、民族战争,它更是一个孩子执著的内心与粗暴的外部世界之间的战争。

  一部作品,如同一只竹笋,可以一层又一层地供人剥取,它提供的层面越丰厚越好。

  宽恕一切,并善于自我救赎

  记   者:您心目中好的儿童文学是什么样子的?关于儿童文学最重要的三个品质,您认为是什么?

  薛   涛:我心目中好的儿童文学:单纯,不肤浅;有趣,不低级;优美,不矫饰。三个重要的品质是,文字浅白流畅,细节闪耀灵光,立意高远豁达。

  记   者:您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谈到文学的“所为”与“所不为”,觉得有些儿童文学创作太过浮躁。您认为当下的儿童文学还存在哪些问题?

  薛   涛:近10年儿童文学最大的成就是走进儿童的阅读,出版界付出巨大的劳动,作家奉献出相当多的精力和智慧,出现大量的畅销书和常销书。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缺憾与成就相辅相生——文学精神旁落了,艺术操守动摇了。当下儿童文学存在的问题似乎渐渐形成共识,这些问题也是我身上的问题。这些问题大多存在于某特定 层面,并不是儿童文学界的整体状况。因此无须我过度解读,只简单列举一下,权当借此自省。

  1.眼睛盯着的不是孩子的书包,而是孩子的钱包;2.对文学不敬畏,对销售量太敬畏;3.文学情怀淡薄,商业理念浓厚;4.自恋足够,自省不够;5.复制力高居,原创力低迷;6.无根,无家国,也无世界。

  记   者: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渐渐远离孩子们的世界,生活经验几乎没有重合。您如何做到始终保持一颗童心,最大限度地去体味和理解孩子们的世界?

  薛   涛:童心其实是这样一颗心——它宽恕一切,并善于自我救赎。怀揣这样一颗心,年龄再大又有什么关系?它是一个万能通行证,与任何时空兼容。四处通达,定能自由出入孩子的世界。经过十几年的创作,我越来无需担心岁月会把这张通行证收缴回去。

  只要脚步走在宽恕和救赎的道路上,这个通行证便畅通无阻。

  记   者:您和女儿的关系好吗?怎样相处?她是否带给您文学创作的灵感?您认为我们可以从孩子的世界中学到什么?

  薛   涛:我和女儿是朋友。她是我的诤友,告诉我哪里写的精彩,哪个段落俗不可耐。她也是我的密友,受到打击时分担我的不快,收获果实时分享我的喜悦。

  我和女儿是师生,她是我的老师。我写的“作业”,她不但每本必审,还要写上批改意见。我最开心的事情是得到她的表扬和鼓励。我的很多“作业”是给她写的。我常常从她那里探听其他“老师们”的虚实,她给我讲他们的新鲜事。

  我还从女儿那里温习一些词语的本意,比如幽默、天真、好奇、直率、悲悯、良心、道义。如果说母亲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女儿当之无愧是我的儿童文学启蒙老师。(李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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