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的童话

　　说东道西

　　程 玮

　　从现在的目光看，上世纪70年代是一个很奇妙的年代。那时候，我家住在一个干部大院里。里面住着县长、镇长。那时候的干部好像很没有什么了不起。县长的一个女儿是我的同学。我去她家，经常撞见他们吃中饭。他们家孩子多，一家几口围坐在桌前，桌上就是一大盆炒青菜。他们吃得是那样的香，让我觉到他们的青菜比我家的美味很多。这个县长经常在农村蹲点。华西村那时候叫华西大队，他对当时的华西大队进行了大力扶植。当然，他很快就被人忘记，他的名字也不被提起。很久以前有一次参观华西村史，在众多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视察华西的照片中，有一张黑白照片上是他。跻身于那些大人物中间，他显然非常微不足道。但华西没有忘记他。这让我对华西有了一份特别的好感。

　　到了夏天的时候，华西大队就会送西瓜来。现在想起来，其实那是华西大队送给县长的。可人家办事就是漂亮，一送就送一大卡车西瓜。大院里每家每户，不分职务高低，都分到一大堆。那西瓜又沙又甜。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提起华西，我就把它和沙瓤西瓜联想在一起。如果把这叫做贿赂的话，它充满人情味，也比较温馨。最重要的是，它充满了农民的淳朴，实在令人无法拒绝。

　　那个年代的男婚女嫁也很简单。我们大院后面还有一个干部宿舍，那里住着驻军的干部。那些干部除了说话侉里侉气外，跟当地的人也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那时候大家住的房子都很小。有很多家庭活动是在露天进行的。有一次，政委夫人路过一家人家，一个女孩子正在家门口切雪里红菜。女孩子长得漂亮，刀工也很好。手起刀落，菜切得又齐又细，还均匀整齐。政委夫人忍不住停下脚步欣赏。女孩子客气地招呼，阿姨，请坐。政委夫人就真的在旁边的一张小板凳上坐下来，细细地和女孩子唠家常，向女孩子请教腌制雪里红的经验。没有多久，就听说，切雪里红的女孩子，成了政委家的儿媳妇。这个故事后来经过多方演绎，成了未嫁女孩子中的一个美丽的传说。

　　我那时怀着极大的热情学会的一手针线，还有包馄饨，做蛋饺，裹粽子这些拿手活，隐隐之中，一定也是受了这个传说的影响。

　　那个时代，我们没有像大江大海一样的欲望。我们的生活和需求都很简单，一点点细微的事情就能让我们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