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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地守望与“藏边体”书写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3月19日15:25 来源:周明全

  近年来,张祖文创作了大量关于西藏的小说,如长篇小说《拉萨别来无恙》《我在拉萨等你》、中篇小说《像翅膀一样飞翔》《拉萨热度》,短篇小说《撑在露珠上的伞影》《拉萨河的经幡》《远去的镜子》《洁白的哈达》等。这些自成一体的“藏边体小说”引起读者广泛关注。在最近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拉萨河畔》中,张祖文将他的西藏书写继续向前推进。

  别具一格的“藏边体”

  在进入西藏生活后,张祖文认真地观察身边这条奔涌流淌的生活之河。他深感自己和之前进藏的人完全不是一类。“他所代表的,是追求个人梦想的一代人,需要坦白地、孤立无援地面对自己的欲望、梦想和现实的困难。”西藏在张祖文们的生活中,已然从风景如画般的天堂蜕变为实实在在的烦琐生活。生活在西藏,尤其是后来从内地移居到西藏,生活的色泽中,除了鲜艳的暖色调外,还有灰暗的冷色调。

  张祖文敏锐地观察到了这群人,他说:“我觉得自己要有一种向世人描述这个群体生活万象的责任……让别人通过自己的文字明白这些人背井离乡远赴高原的生活现状,从而展示这部分人生存的艰辛,以及他们对个人梦想的执著追求。”

  于是,张祖文将自己的描写对象选定为在西藏的汉族人,他将这些小说命名为“藏边体小说”。“藏”,是西藏,“边”,是边疆,“藏边体小说”即是有关边疆地区的西藏小说,就是站在内地在藏生活的人的角度来看西藏,是一种西藏边缘体验异度写作,主要反映内地进藏人员和受千年佛教熏染的藏族人民,在面对现代文明时他们的思想和生活状况。他认为“生活的背后依然是生活”,不认同主要以风俗和景观描写来进行少数民族作品创作的趋向。

  到目前为止,“藏边体小说”这一株花,惟有张祖文在默默地浇灌着,孤独而冷清。张祖文一再表示,不希望“藏边体小说”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自留地,他希望更多的作家参与进来。

  《拉萨河畔》中的援藏生态

  《拉萨河畔》有三个主人公,一个是本地藏族姑娘卓玛,一个是内地援藏干部陈洛,一个是内地进藏务工人员巴尔干。美丽的卓玛与阿妈相依为命,在小城开了一家叫“康定情歌”的店,援藏干部陈洛带来了要把小城建设成旅游胜地的项目,内地进藏打工者巴尔干因病而与两人相识。三个经历完全不同的人,在小城相遇,在拉萨河畔演绎了一曲催人泪下而又充满希望的高原之歌。小说中对援藏干部、内地进藏务工人员、西藏本土藏民以及三者和谐共处几近原生态的描写,对了解援藏干部及内地进藏务工人员的情况有重要的标本价值。

  作为援藏干部,陈洛虽有雄心,但在现实中亦很艰难。在调查取证“白眼狼”虐待工人时,每次扎西总暗中给“白眼狼”通风报信,而最后在处理“白眼狼”时,本来局里“专门开过一个局务会,局里领导没有任何一个人表态说不深入追究”。但在局里最后开会处理“白眼狼”时,白拥副局长却对“白眼狼”说:“白老板,你这种态度是很好的,希望你在整改中一定要注意,把以前的不足改了。现在我们局领导不想再深入追究,也就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体谅领导的苦心。”而尼玛局长竟然也一锤定音地宣布——“我看就到此为止吧”。这让辛辛苦苦做了调查,并且证据在手的陈洛的心情五味杂陈,“实在是有点想不通”,“忽然感觉好像有一堵墙横在了自己面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雍错宫的招标会上,白拥副局长打着为陈洛接风的幌子,安排“白眼狼”参加宴请,并直截了当地为“白眼狼”拉项目。最后,项目还是落到了“白眼狼”手里,陈洛无力回天,只能空余感慨。这些细节的描写,无意间透射出了援藏干部在西藏工作生活中的尴尬处境。

  而作为内地进藏务工的巴尔干,他要独自面对的,却是生活实实在在的艰辛与不易。10多年来,他尾随“白眼狼”从一个工地转战到另一个工地,患了尘肺病后,生活陷入了无助的境地,但要做职业病鉴定,必须要有自己原来单位的证明,而巴尔干虽一直跟随“白眼狼”打工,却并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没有一纸合同,“白眼狼”便耍赖不给他开证明,没有证明,医院无法做鉴定,做不了鉴定,赔偿便是空谈。这让巴尔干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铤而走险,他再三询问普布医生“非典是不是由国家免费治疗”,在得到普布医生肯定的回答后,偷偷钻到已感染上非典的欧可的病房,好让自己感染上非典,这样医院便可以将自己的尘肺病一并免费治疗。这是一个生命个体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万般无奈之下的极端选择。如今,大量的农民工进城,为城市的建设、为经济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但当他们的权益受到侵害时,往往只能采取让人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这值得我们深思。

  《拉萨河畔》的艺术特点

  《拉萨河畔》写出了许多人物灵魂深处闪耀的人性光辉。比如普布医生,几十年来惟一做的事,就是帮人;比如卓玛,虽然自己一直都有病,但却以帮人为自己最大的快乐;比如腰子,一个看着很不正经的小青年,在他放荡不羁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对他人热情的心,虽然自己打工也是入不敷出,但却一直默默地帮助着遇到困难的巴尔干;比如燕子,虽然沦落风尘,但不图回报地为巴尔干出谋划策,直至被打……

  作为西藏题材的小说,浓郁的民族特色也是一大看点。比如,文中对“藏伏”、“苯教”和噶玛堆巴节的介绍,让读者在阅读小说时,也对西藏的本土文化、历史有了一定的了解。

  另外,《拉萨河畔》散点式的叙述风格,使得小说几条主线能齐头并进而无杂乱之感。这使读者在阅读时,随手翻到任何一章,都可以当作一篇很有意思的小小说来看。这种散点式的叙述风格,也体现了张祖文为人的随性、为文的率性。

  《拉萨河畔》的结局很完美。铁路开通了,小城“一下子来了好多国内外客人”。多多和大达瓦结婚了,并盘下了卓玛的“康定情歌”开了虫草店,赚足了钱,买了房,买了车,过上了幸福安康的日子。白拥副局长坐了牢、“白眼狼”也坐了牢,官场游子扎西被开除了。巴尔干病治好了,长年被病痛折磨的妻子也奇迹般地好了。陈洛也终于和卓玛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个人认为,这样的结局安排,是张祖文《拉萨河畔》的一个瑕疵。张祖文自己曾说,生活的背后依旧是生活,然而生活是不能拔高的。但《拉萨河畔》却有意将结局完美化,用张祖文自己的话说,就是拔高了生活。但或许这是作者在表达一个期望。从这个角度,小说体现了作家的人文关怀。他的小说,有坚实的生活之“根”,亦有飘逸的艺术之“灵”。(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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