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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芳:写春风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2月28日10:13 来源:北京日报 徐芳

  春风应是一次次从南到北的快递,以比网络更快的速度传递了绿色的惊喜消息。因为王安石说了:“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不管这绿是片片绿的,还是簇簇绿的,绿的本身,不一定要说明它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就像春风亦不必说明行走路径,一个“又”字,恰如我们之所愿。

  唐诗某篇中,马蹄声又从远而近嘚嘚地响起来,春风此刻在我脑海里,便是一匹快马,在空旷的大气中那么奇怪地涌来交谈的人声,一团祥云正在那个诗人头顶上往后掠去,仿佛就从云气深处,传来了恭喜、讨彩、激赏的交口称赞;大马忽然昂首嘶鸣,可立即被一阵更热烈的叫好声淹没了。沸腾喧嚣的市集沉醉下去,变成了一缕缕遥远的欢笑:那快乐变得那么隐隐约约,使他以为仅仅是擦过耳际的飒飒风声。而长安花竟如心花般一路怒放,马儿和马上的骄子,却如春风一样仍在向前奔跑——孟郊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看尽”便是唐以后历代赞为最“得意”之形色,我还啰嗦什么呢,来吧,春风!

  记得春风里还有一把著名的剪刀,盛名自在“张小泉”之上:“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的《咏柳》诗中阐述的春风之力,在我,是由一次震惊感觉到的。“剪”与“裁”的动词连接,比之王安石无声无息、不露声色的“绿”字,虽更见形象,可也似稍稍刻板了一些。

  但若没有“刻板”,可说也就没有了迢遥。是龇牙咧嘴的残酷春风才把许多个场景中的很多事物联结起来成为一个整体,当然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整体——包含变化的自然万物。由此默想:没有变化,也就没有我心中吹拂的春风。换言之,春风的准则却绝不是一味追求新奇。

  又是一番天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等都是名句、好句。而诗人元好问的《同儿辈赋未开海棠》诗中:“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春风只因一个“闹”字而活泼泼的,竟如少女般爱娇。至于李白的《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要说也实在奇特、灵动——春风又不是神仙,竟幻化出了叠影、重影,它或有孙悟空、猪悟能那样的本事,美人脸儿一抹则幻变成花?花儿亦是“一抹脸”却变成了美人?

  还有诸如“池塘生春草”之“生”字;“吹皱一池春水”的“吹皱”两字,都是模拟出春风动态的名字名句,那也早已在文学史的“板”上钉钉了。

  搜索枯肠,差不多把前人的诗词都掏空了,一个神经质的习惯性动作,就是:迅速举手去拂额上的几绺不听话的短发……

  那日接到“写春风”的诗歌约稿,着一袭长风衣,我正走在千古的长风里。一如以往猛烈的春风,也一如以往的混沌和脏兮兮,我赶紧闭口不再说话。无奈用微博先回复了一条:“身心被拍成了一具乐器,只有嗡嗡的共鸣”。之后便在手机里胡诌了几句,不揣浅陋,想表达的只是一个现代人对如此邈邈远远的文化春风的感触与致敬,仅此。兹录之: 

  风继续吹

  吹断了树枝

  吹开了窗户

  吹翻了我……

  那睁不开眼的迷失

  以我重重摔倒的

  舞蹈姿态——

  夸张了十二万分的惊喜

  啊啊,不等大风

  喝斥我的致敬方式

  就一把抱住

  在风沙身后躲藏

  的腼腆春天

  听她咳嗽,大声喘气儿

  即使再用力挣扎

  我也绝不会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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